唐书兰、贺睿、贺皎皎还有谢谨四个人在临玉轩前堂干坐着,面面相觑。
经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沉默后,贺皎皎尴尬地笑了两声,暗自往谢谨那边挪了挪:“那个,舅舅,谢谢你救了我。”
唐书兰也赶紧点头:“对对对,多谢你救了我家娇娇!”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谢谨面上冷冰冰的,也不搭话。
“这……”唐书兰面色犯难,扭头看向贺皎皎。
“舅舅,你饿了吧,让厨房做点好吃的送过来吧,我们做在一起用膳,有八宝鸭,红烧鱼,宫保野兔……”
“不了,三位请回吧,我该去读书了。”谢谨泰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哎!他怎么——”贺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好心好意来谢他,摆的哪门子脸色!”
“二哥哥,”贺皎皎拉住他,“你和娘先回去,我去找舅舅说话。”
唐书兰拍了一下贺睿的手,恨铁不成钢道:“她是娇娇的恩人,怎么说话呢,人家都去读书了,你就知道在这跳脚!”
她望了一下谢谨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欣慰:“我瞧这孩子好得很,还知道用功,比你可强多了!”唐书兰弹了贺睿的脑门,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走。
“哎娘,轻点轻点轻点!”贺睿捂住耳朵认怂。
贺皎皎听唐书兰对谢谨的称赞,这是——认可他了?
她找到谢谨的书房,敲了敲门。
“舅舅,是我。”
“进。”
贺皎皎推开门,谢谨正随手翻一本古卷,头都没抬。
“舅舅,我娘刚还夸你了呢!”贺皎皎毫不心虚地拍马屁。
“……”
贺皎皎觉得哪里不对劲,谢谨前几天不是还喂她吃糕点吗,怎么这会态度有这么冷硬了?
“舅舅,我后背的伤还没好全呢,动一下都疼。”她想装一下委屈,顺便提醒他自己救过他。
谢谨终于抬头看她了。
他看小姑娘脸皱巴巴的,可怜兮兮,似乎真是因为后背的上而疼痛,装得倒挺像。
“那日伤你的人可找到了?”谢谨盯着她的眼睛,不容一丝隐瞒。
贺皎皎被他的目光震慑住,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老实回答道:“还没找到。”
“怎么还没找到?”谢谨问道,又话音一转,目光审视着贺皎皎,“是没找到,还是不想找?”
贺皎皎听出来话里的不对劲,赶紧辩解道:“那日情况混乱,人都跑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呵!”谢谨嗤笑一声,“贺皎皎,你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意料之中呢!”
“我……”她闭了嘴,无言反驳。
原来他早就知道么,她的计划每一步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他之前去看望她,甚至对她笑,也都是假的吗?
贺皎皎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谢谨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假面,嘲笑她的自以为是,自己那些窘迫的心思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不过还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舅舅早就知道,今天为什么还要救我?”
谢谨轻飘飘答道:“我只会杀人,救人,不在我的范畴。”
贺皎皎想起今天那些壮汉的曝尸荒野,那个跪下求饶的男人,谢谨双手沾满鲜血,脸上被溅上的血点,妖冶鬼魅。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救她,他是奔那个男人来的。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跳梁小丑。
自从贺皎皎回去之后就魂不守舍,饭都吃不下去。
自己一直以来想巴结讨好的宰相大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她还能做什么,才能挽回他,救贺府于水火?
“娇娇,你怎么不吃东西啊?是不是在那里吓着了?”唐书兰坐到她旁边忧心地问道。
“娘,如果一个人骗你说她救过你,然后以恩挟报,是不是太过分了?”贺皎皎想事情想得出神。
唐书兰点了点头:“确实过分,恩就是恩,过就是过,要是我就会觉得她这个人很可恨。不过,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有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人欺负我。”是她做错了。
唐书兰一头雾水,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听说的事,就要跟贺皎皎说:“昨晚不止你一个人不见了,宫里传玉亭郡主也失踪了,御林军都出动了,结果在你回来前不久,大理寺的陆少卿就带着郡主回来了,现在消息都锁着呢,还是宫里亲戚当值传回来的。”
“话说这京城最近也忒不安全了,你以后就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了。”
唐书兰后面说的话贺皎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昨晚那个女孩是玉亭郡主?
她怎么不记得,原身上辈子应该见过才对,她为什么没有印象,而且最近关于上辈子的记忆越来越少,很多事都不能及时应对。
太奇怪了。
贺皎皎还听到了陆遐的名字,脑海里骤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关于陆遐她虽然了解的不多,但都说他是整个北周最温柔好看的男子,那次见到他如沐春风。
上辈子,上辈子……
贺皎皎仔细回忆,上辈子陆遐是北周唯一能跟谢谨比肩的,尽管官位只是大理寺卿,但实权与谢谨平分。
如果……如果她改投陆遐呢?
谢谨已经识破了她拙劣的手段,而且狠厉残忍,是不好相处的,陆遐不一样啊,他温柔有谋略,简直就是白月光本光啊,放着这么好的大腿不抱,想什么呢!
只是要怎么接近他呢?
“夫人,”环佩进来传话,“外面来了人说是大理寺要请咱们姑娘过去询问绑架一案。”
贺皎皎猛然抬起头,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既如此,娇娇,你跟我去一趟大理寺吧。”唐书兰道。
“好。”
贺皎皎与唐书兰过去的时候,大理寺卿赵士程正在与长公主交谈,陆遐和罗语宁在一旁听着。
罗语宁见进来的是那晚救她的贺皎皎,当下从座上站起来去找她。
唐书兰认得长公主与罗语宁,拉着贺皎皎行礼。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罗语宁直接跑过来,稍觉不妥,揪着衣裳干愣在原地,感谢的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长公主跟赵士程谈好之后,径直走过来,眼含笑意:“早听闻贺夫人温柔豁达,更是教子有方,二公子与三姑娘个个招人喜爱,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唐书兰被长公主夸得一头雾水,只一个劲地谦虚。
要知道,长公主的脾气差,在京城可是人尽皆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