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看着脖子边闪烁的银光,讨好地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把架在脖子上的剑一点点往外推:“舅、舅舅,有话好好说,干嘛舞刀弄剑的呢,您说是吧?”
谢谨不吃这一套,默默把剑又靠近了点,目光阴冷,看起来不像是闹的。
“我起!我现在就起来!”贺皎皎腾地从床上站起来。
谢谨收起剑,满意地出去了。
贺皎皎赶忙穿好裙子出去:“舅舅!起这么早干什么呀?”
“绕着院子跑二十圈。”谢谨随口道。
“那、那你呢?”她试探着问。
“我?”谢谨擦了擦剑,“我看你跑。”
贺皎皎傻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谢谨,无耻啊!她明明是来监督谢谨的,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在谢谨的注视下,贺皎皎艰难地跑了起来。
若是在现代还好,可在这里,她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别说二十圈了,两圈都难。
在贺皎皎呼哧呼哧跑完之后,已经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舅舅,我能歇着了吗?”
“歇吧。”这两个字对贺皎皎来说如同天籁,她直接不顾形象地躺在草地上不起来。
“姑娘,谢公子,该用膳了。”碧桃过来传话。
贺皎皎从草地上起来,拉着谢谨的胳膊往屋里去。
她正用早膳的时候,又被碧桃匆忙忙打断:“碧桃,这次又有什么事啊?”她还特意加重了“又”字。
碧桃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这回真是大事!老夫人回来了!”
“祖母回来了?”贺皎皎也来不及擦嘴,放下筷子就要出去,突然想到谢谨,又回去找他。
她屁颠屁颠跑过去,拉起谢谨的手撒娇道:“舅舅,你陪我去看祖母吧,好不好啊?”
谢谨看着刚到自己腰间的女娃,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的手,并没有要去的意思。
贺皎皎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抱着谢谨的腿不撒手,撅着樱桃似的小嘴,抬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舅舅,走嘛走嘛……”
碧桃看贺皎皎的操作一愣一愣的,又刷新了对自己家姑娘的认知。
谢谨一把揪着贺皎皎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贺皎皎的上襦直接被他往上提了,露出一大截白嫩嫩的肚皮,贺皎皎感觉肚子上一凉,慌忙下想捂住谢谨的眼。
“啪!”一声清脆的打击声传来,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贺皎皎的手还贴在谢谨的脸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话都带着讨好:“舅、舅舅……”
谢谨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声音冷得不像话:“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陪你去一趟。”
谢谨把贺皎皎扔在地上,自己迈开腿扬长而去也不等她。
贺皎皎揉了揉屁股,站起来感叹:“宰相大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等她到了府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下来一位雍容优雅的老妇人,约有五六十岁,脸上褶皱堆砌在一起,满是沧桑,却难掩眉目举止间的气质,还能依稀瞧出她年轻时候的风华无双。
贺皎皎是有些怕她的,因为自小祖母就对自己格外严厉,规矩也多,就连玩耍都不敢在她面前。
但平常皇上赏了祖母什么好东西,她总是第一时间拿给自己,每次自己受伤,她都要抱着自己心疼好久。
祖母是严厉了些,也确实害怕她,但不影响贺皎皎爱她。
“祖母!”贺皎皎满心欢喜地扑上去。
贺老夫人训道:“又这般没规矩,都是你娘纵的!”
唐书兰在旁边听着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贺老夫人话是这样说,但面上的笑容是怎么也藏不住。
“娇娇想死祖母了!”贺皎皎抱着贺老夫人不撒手。
“行了,多大的人了,回去吧。”
众人围着贺老夫人回到世安堂。
贺老夫人才先在外面并没有注意到谢谨,这是进了屋里,才发现旁边站了个陌生的少年。
“这孩子是?”贺老夫人问唐书兰。
唐书兰连忙介绍道:“这是茹姐姐的表弟,家里没人,才留在这的。”
听到纪茹,贺老夫人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道:“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我们贺府定不会亏待你。”
贺皎皎记得,上辈子老夫人也这么说过,开始确实也对谢谨很好,只可惜后来,贺皎皎好几次受伤推到谢谨身上,导致谢谨在贺府人人唾弃。
在贺皎皎承欢膝下的时候,贺依依躲在角落里不发一言,默默看着她们祖孙和乐,她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一般。
贺皎皎无意间回头看到贺依依失落又倔强的表情,有些不忍,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真是太失职了。
“祖母,依依也想您了呢!”贺皎皎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贺依依。
“是吗?依依,过来给祖母瞧瞧,几个月没见,长高了没有?”老夫人笑吟吟地向贺依依招手。
贺依依犹豫着走过去,老夫人拉着她的手。
沉浸在祖母的疼爱中,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都怪贺皎皎,都怪她夺走了自己的宠爱!
贺皎皎在一旁毫不知情,还以为贺依依会因为这件事对她的看法改善一些。
一个月后,自从“查案小队”回京后,陆遐就把查到的悉数报给了皇上。
狱中那位的门客莫名出现在庐陵,又惨死,那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皇上当即就下令流放常孟州三千里,无诏不得回京。
本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无故搁置了一个月后,皇上又临时收回了圣旨,甚至赦免了常孟州的失职罪,官复原职,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谢谨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没什么波动,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皇上的决定。
“舅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贺皎皎看着陆遐送来的纸条,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两个人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甚至贺皎皎还能问一些谢谨关于朝政的事。
“有什么奇怪的?”谢谨不慌不忙地系了斗篷,就要出去。
贺皎皎看着一身黑衣明显要做见不得人的事,不禁有些好奇:“舅舅,你偷偷做坏事一定要当着我的面穿夜行衣吗?”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谢谨毫不在意:“你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是一路人。”
谁跟你是一路人!贺皎皎心里暗自吐槽,只不过她还真想知道谢谨要出去干什么。
谢谨翻墙十分熟练,脚下轻轻一点就出去了。
他依着模糊的记忆勉强找到了一家酒肆,抬头是一块写了“清风斋”的牌匾。
“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