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折腾了半夜,就算郑善和来了,也只能干耗,顾芸也累得晕了过去。
“不会生不下来吧?”
“我有个婶子就是难产失血过多,孩子没保住,命也丢了。”
“咱们姨娘不会……”
贺依依听到她们的嘀咕,脸色越发惨白,之后径直走向了贺皎皎,狠狠推了她一把。
贺皎皎因为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碧桃慌忙把贺皎皎扶起来。
唐书兰看到贺依依这样,顿时就怒了:“四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贺依依还准备再推贺皎皎,却被一旁的婆子拉住,她挣扎不得,眼泪刷刷地流:“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娘下红花,我娘怎么会这样!”
贺皎皎手足无措地听着贺依依的指控,想辩解又无从开口。
“住口!我们娇娇怎么会害她?”唐书兰喝道。
“怎么回事?”贺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出来,看着院子里闹闹嚷嚷的人群,顿觉头疼:“吵什么?现在要紧的事芸娘和孩子,你们在这添什么乱!”
“母亲……”唐书兰暗自生着闷气。
贺老夫人没理她,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兄,听说你快成亲了不是?”
贡院的一间小屋子里,几个少年坐在一起谈论。
那位被称作王兄的少年看起来约有十七八岁,跟贺睿差不多大。
他听到那少年问及自己的婚事,脸上浮现了一层潮红,不自然地笑了两声:“就在下月初六,你们若来,我定然十分欢迎。”
那少年接着问道:“是谁家姑娘?长得漂亮吗?”
王子澄声音更加小了:“是伯毅侯府的姑娘,生得……好看。”
话落,周围一片起哄声。
唯独谢谨坐在灯下夜读,昏黄的烛光似乎将他与别人隔断,两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突然,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走水啦,走水啦!”
贡院的考生们听到后纷纷站起来往外张望。
贡院有规矩,在考试期间不能出去,即便是走水也不能,不然成绩就要作废。
王子澄和几个少年站起来看向贡院西边,火光冲天,且火势一直在往这边蔓延。
他们瞬间就慌了,乱作一团。
“怎么办啊?我们待在这里会被火烧死的!”
“可我们出去了成绩就会作废啊,我等这次科考等了三年了,再不中,我……我怎么办啊!”少年抱头蹲下。
王子澄也有些慌,但还是佯装镇定:“别担心,火势应该不会持续多久,会有人来救火的。”
谢谨抬起头,看向那边的火势,嚣张吞吐着火舌,外面惊叫声连连,也只有侍卫来回救火,并没有一个考生敢破门而出。
火是从西边的厨房烧起来的,总考官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冷漠地看着炽热的火光。
“大人,要不开门让他们离开吧!”一旁有侍卫劝道。
高承泽冷笑一声:“出来了成绩就作废,没有皇上的旨意,我可不敢擅做决定。”
贺府这边众人正在焦急等待,突然看到西边冲天的火光。
贺皎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西边的方向,是贡院那边。
藏在袖子下的手不停抠着衣角,手心都捂出了一层汗。
只希望千万不要是贡院失火。
离火势最近的薛从晏和方子煊的房间,不过一会,便被火焰吞噬,他们可没那么傻,推门推不开,干脆用脚踹了跑出去。
侥幸踹开门逃出去的通通被看守侍卫抓了起来,这还算幸运的,不幸的是有些人的房门焊得格外死,愣是怎么都踹不开,在弥漫的烟气和烧灼的火焰中艰难挣扎。
火焰张牙舞爪狰狞着向王子澄扑来,他想踹门却发现门丝毫不动,谢谨把书收起来,径直走向门那边,用脚一踹,“哐当——”,门开了。
王子澄和几个少年纷纷逃出来,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火光中还有一个人。
“叔诚!你快出来啊!”王子澄奋力向里面的少年呐喊,可里面的少年权当听不见一般,就是不肯出来。
王子澄顾不得那么多了,咬了咬牙,冲了进去,抓住少年的胳膊就往外拽。
“走啊!快走啊!”
少年苦笑道:“我还没科考呢,成绩会作废的,子澄,你出去吧,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我姐姐还等着我去把她赎回来,我不能走,你出去吧。”
王子澄压下心中想打他的冲动,生拉硬拽:“再不走你就要被烧死了!”
“咳咳咳咳!”周围的烟气笼罩着二人,都被熏得不停咳嗽。
话音刚落,一根着了火的横梁落下来,就要砸中少年,王子澄下意识地把他推开,就这样,横梁生生砸在了王子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火瞬间找到了攀附点,开始大肆蔓延。
少年见状也被吓坏了,王子澄顾不得脸上烧灼的痛感,趁机赶紧把他拉了出来。
外面焦灼等待的人看到王子澄和少年出来,都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王子澄又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少年倒没什么大碍,不过头发被火燎着了一些,王子澄就没那么好运了。
因为刚才被砸那一下,头上还淌着血,整个脸都被火燎得看不出模样,一片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王子澄站了一会,慢慢觉得眼前发昏,还有重影,之后,就直直栽倒了下去。
“子澄!”其余的人慌乱地请大夫。
这次的火势巨大,扑了好长时间才消停。因为高承泽把门焊得死,受伤的人不少,还有因此丧命的考生。
皇上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将宫中御医派出了大半去救人。
高承泽也因为失职被皇上训责。
那些逃出来的考生都确实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钟叔诚,原本还想着中了榜能把自己被卖了的姐姐赎回来,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一会,贡院走水的事也传到了贺府,贺皎皎慌张地问那名小厮:“我二哥哥和舅舅呢?他们没事吧?”
“三姑娘放心,二公子和谢公子都平安无事。”
听到平安,贺皎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唐书兰也松了口气,继而看向毫无动静的房门,心里发愁。
里面郑善和出了一额头的汗,后背的衣裳也被汗浸湿。
顾芸被痛醒,咬咬牙继续用力。
慢慢地孩子的头露了出来,再到全身。
旁边伺候的丫鬟不由得心里一喜:“太好了太好了!”
郑善和把孩子托好,剪下脐带,然而又皱紧了眉头。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