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父母的恩爱往事,沈辞回过神来,打开屉子,递了一盒子小鱼干给她。
珍珠正要塞进嘴里。
沈辞却笑了道,“我见墙头总有一只花猫,便准备画一张纳猫契。”
“纳猫契?”珍珠疑惑的看着他。
“拉上西王母娘娘和东华帝君,还有猫儿一起缔结契约。自此这猫儿便是有主人的了。”
沈辞又取出一根柳叶枝,“还要用柳叶枝条串上了小鱼去聘猫呢!”
珍珠想起墙头的花猫,莫非是豆芽?文二公子要养豆芽?
沈辞将小鱼干串在柳枝上,便往院子里走去。
珍珠腮帮子鼓鼓的,甚至有些吃醋,上辈子文二公子可没有给她什么纳猫契。更没有用柳枝串了小鱼干。
文二公子拿着鱼召唤墙头上那只花猫,豆芽是只野生的猫,对于生人带着生来的戒备与敏感。无论沈辞怎么唤他,就是不肯跳下墙来。
可沈辞不明白,他明明瞧见珍珠和这只花猫依偎在一起吃小鱼干的呀!
这只猫是有灵性的呀!
“豆芽!”珍珠唤了声。
豆芽立马从墙上跳下来,一把扑进珍珠怀里。
珍珠抱着豆芽,抓着豆芽的爪子在那张纳猫契上盖了一个爪子印。
纸上一个小小可爱的梅花印,珍珠抚摸豆芽的头,对沈辞道,“豆芽是只野猫,性子凶了些!”
可不像她那么温顺黏人。
沈辞把小鱼干递给豆芽吃,“凶些好,正好抓老鼠。省的有些猫连老鼠都抓不住。”
什么抓不到老鼠啊!难道小鱼干不好吃吗?
为什么要这样抓老鼠,珍珠气鼓鼓的。
她觉得文二公子在含沙射影,可文二公子又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只猫的事情。
珍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只小鱼干,“咱们巷子口的那户人家养着一只大黄狗,你不要带豆芽过去,免得它被惊着了。”
豆芽当然不会被肉包吓着了,她只是借豆芽的名义指责文二公子上辈子带它上街。买了肉包子放在车上,谁知那只大黄狗窜进马车里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她一只小猫咪哪里还敢护着肉包子呀。
珍珠没好气的道,“巷子口那只大黄狗最喜欢吃肉包子,你若是买了肉包子,可别把包子和猫放在一起。”
沈辞一笑,觉得女孩子十分有意思。可是又为什么要把猫和包子放在一起呢?他可没做过这种事。
小橘端了一碗长寿面来,“公子回来便说在宴会上不曾吃饱,又说想吃长寿面,公子尝尝?”
沈辞点头,又让小橘取了一个小碗来,分了珍珠一碗。“想来你也还饿着......”
他们是一起去的宫宴,珍珠可没有用膳的机会。但她方才其实已经在小厨房吃过姐姐给她留的东西了。
珍珠没有推辞,今日原本是她生辰,是上辈子叫做珍宝的生辰。因为做猫的时候是在这一日遇见沈辞的。
所以沈辞便把这一日作为她的生辰。
每逢八月初一,总会得到格外多的小鱼干。所以今天她吃碗长寿面不过分。
沈辞吃了一口长寿面,不由得想起了远在齐国京城的明珠郡主,赵珍走失那年不过六岁,如今七年过去,正是她十三岁的生辰,论虚岁也就十四了,豆蔻年华,多么美好。
沈辞抬眼时却见着珍珠脸上都是泪水,连忙问,“你怎么了?”
珍珠呜咽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从来没有吃过寿面。”
上辈子她一只猫如何吃过寿面?
沈辞上次得知她和福珠并不是亲姐妹,便也有些心疼她。想来自云州相识,那战乱之地,多少孤伶伶之人?
沈辞目光柔和,“你可还记得父母亲人?”
她哪有什么父母亲人,她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福珠小姐,一个是文二少爷。除此以外,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与她无关。
“我只有福珠姐姐。”
沈辞听了这话更加心疼她。又问起,“日后你打算如何?”
少女擦干眼泪,不再哭泣,反而是理智道,“丞相许了陆安明秋闱中榜,我想以此揭发。”
沈辞接话,“姑娘替我挡下了一碗毒粥,这份人情,总该要轮到我还了吧?”
珍珠点头,“我要一个枷号!”
枷号?
那时一块长五尺五,宽一尺五的木头,套住人的头和双手的刑具。
“好。”沈辞答应。一个枷号而已,也不算还了人情。
沈辞又道,“科举舞弊原就对其他考生不公平。你这样做既对。”
眼前的少女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坚强、果敢。
“我同文大人说了,明日你便会调到我这个院子里来。这样你出入府邸也容易些。”
说罢又取出一块腰牌,“日后只说是我让你去出门采买便好。”
珍珠谢过,“二公子想的十分周全。”
……
珍珠生辰之日没有告诉福珠姐姐,只因为真正的珍珠生在三月,而八月初一,是珍宝遇见文二少爷的日子,文二少爷知道也就够了。
珍珠不想因为自己生辰惹得福珠姐姐又想起妹妹的过世。何况这些日子苏丞相和陆安明的靠近,已经让福珠有所起疑。
这日文景书去了书院温书备考,只是带了几个小厮,却没有带上福珠。“那位先生曾是位翰林大儒,但脾气古怪,喜欢住在山里。山里头环境简陋,我带几个小厮去就行了。”
福珠替文景书收拾好文房四宝,只嘱咐文景书照顾好自己。
文景书离开后,珍珠便和福珠上街去。
“姐姐,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去京城好好逛逛呢!”
有了文二公子的令牌,便可用随意出入文府。
“也好。”福珠点头。她也想和妹妹逛逛繁花似锦的京城。
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便是古桥牌坊的东桥街与西桥街。
福珠身着一件水绿色莲花衫裙,外罩着一件玉兰色短襦,虽是极简单素净的模样,却气质天成,端和大方。
珍珠拿月钱替姐姐买了一支八宝缠枝簪子,“姐姐,你戴这个好看。”
片片流苏从福珠的鬓边垂下,珍珠不禁暗暗想着,福珠成了苏家大小姐一定会美名动京城。她会有一门最好的婚事,会恩爱如愿一生。
福珠把簪子取下来,“太贵了,要一个月月钱呢!”
珍珠利落的付了钱,“姐姐戴着好看,钱才不是事呢!”
姐姐的话也提醒了她,日后就算到了苏家也要四处用钱,得弄些私房钱才是。将来哪怕是给姐姐添嫁妆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