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入宫给秦贵妃抄写佛经的日子,小乐子早早就来接。
宫里的马车停在苏府门口,乐公公笑吟吟的看着珍珠,“苏三小姐这边请!”
她穿着青莲色菊花缠枝如意半臂,腰束一条燕尾青的撒花百褶裙,手挽芙蓉花披帛。又贴了一朵芙蓉花钿点缀眉心。这装扮格外的仔细了。
小乐子笑了笑,“苏三小姐打扮起来越发美丽了。”
珍珠笑了笑,从前不过是身着最简单的素色短衫,如今做了苏三小姐,再入宫拜见秦贵妃,自然不一样了些。这也是尊重。
小乐子上便十分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一路上和她闲聊,“苏三小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谢乐公公关心。”珍珠客气道。
小乐子笑着道,“上次我就说姑娘是有福气的,看看姑娘这通身气派,越发觉得姑娘是有福之人。“
珍珠自然少不了要拿银子给乐公公。毕竟日后每月一次进宫,需要乐公公帮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只是沈辞不许现在向秦贵妃打听粉色栀子花珍珠的事情,那么只能先稳下来。寻求机会,总有一天揭开真相。
凤仪宫。
秦贵妃这日正和秦八公子品茶,秦贵妃道,“这冰晶菊花茶,清热解火,这个时节最好不过了。”
秦八公子因乐游先生治好了他的病,现在人也利落许多,身子也强健起来。从前大腹便便的模样现在也瘦了些。
秦贵妃瞧了欢喜。
“姐姐这里的自然是最好的。”秦八公子道。
秦贵妃一笑,八公子是她唯一同父同母的弟弟,“你也就会讨姐姐欢心。”
秦贵妃拿起紫烟团扇,“如今你也大了,二十的年纪了。早前因为病痛耽搁了,现在也该为你指一门好亲事了,你可有心仪之人?”
给弟弟的,她只想是最好的。希望是弟弟喜欢的。在她这里已经有万般不得已了,她希望弟弟能和相爱之人相守一生。
秦八公子自从尿床之症一直治不好,便越发自卑,整日里只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愿与人结交,也不愿说话。只是躲在哪里,一副自卑又懦弱的模样。
成日卧榻病床,人也养的体型肥胖。
秦八公子摇摇头,“早前怕耽误了人家姑娘。何况我那个样子,也不配喜欢别人姑娘。”
秦贵妃心疼的看着弟弟,自从弟弟的尿床之症无人能治,便一日胜过一日的自卑。
秦贵妃瞧着九弟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也想起自己同父同母的八弟这样的凄楚绝望。
秦贵妃捏着手帕,“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弟弟。是大皇子二皇子嫡亲的舅舅。你便是这京城里最好的男儿郎。”
将来这南楚的皇位迟早是要落在她儿子身上的。她到时做了皇太后,谁敢说她弟弟的不是?
秦贵妃靠在软枕上,“我倒是心有有个人,觉得与你甚是般配。”
秦八公子好奇,“姐姐说的是谁?”
“自然是那位领着乐游先生进府,看好你的病的苏三小姐了。”秦贵妃抿唇道。
“苏三小姐?”秦八公子并不知道苏家发生的事情。他素来是待在府邸里,不在外走动。
秦贵妃简单的解释道,“她原先流落在外,在文家做丫鬟,后来被寻回了苏家。”
原本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做秦家的夫人的,只是秦贵妃上次见过她,觉得她聪慧讨巧,与八弟十分相配。
更难的是她与八弟的缘分一场。
那些个大家闺秀,无一不是仰慕与秦家的势力的。但这个女孩子因为是外室子,只要秦家帮她,她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但秦贵妃却所算错了感恩戴德四个字。
秦贵妃自然不会随意的指婚,她是个谨慎之人,只道,“待得梅园的梅花开了,本宫以赏梅为由,遍请各家闺秀。你到时候瞧瞧,有没有看的顺眼的。”
“是。”秦八公子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有宫女进来禀告道,“苏三小姐到了。”
秦贵妃点头,站起身来,却是对八公子道,“我与苏三小姐就在外头的石桌抄写佛经。弟弟便在这里小坐一会儿。”
从这里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外头,秦八公子明白姐姐是在给机会自己相看这位苏三小姐。
秦贵妃满意,但也要弟弟满意才是。
秦八公子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早年从未想过结婚一事。但现在身子好了,总该也要做打算了。
秦贵妃走到外头,珍珠向她行过礼。
秦贵妃道,“免礼。”
秦贵妃坐下,拉着她的手到身边来,“你便随我在这里抄一会儿佛经。”
这个方向,八公子正好可以看见她的脸。那姑娘倒是生的水灵清秀,但就这么远远一眼,也谈不上什么心动不心动。
最要紧的事这桩姻缘是姐姐看中的,八公子也不过是听姐姐的安排。
秦贵妃心里有数,珍珠进宫抄写佛经是次要。主要的是替皇帝搭桥,让乐游先生为皇帝研究长生不老药。
至于抄佛经,不过是敷衍。
但眼前的小姑娘却抄写的十分认真,头也不抬的认真写着。秦贵妃一时之间到不好打断了她。
秦贵妃喝了两杯菊花茶下肚,便去更衣了。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听一宫女骂道,“你原是淑妃娘娘送回来的,还想要什么好差事?如今让你照顾这些花草,已经是给你脸了!”
那宫女一直哭。
其中有个看不下去的,“好姐姐,如今已经是这些菊花凋零的时节,你却让她养着这些花。要这些话日日都生机勃勃的。”
原来是故意刁难,明明已经要凋谢的花,却不许这花凋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宫女冷哼一声,“这是娘娘喜欢的花,务必让她好生养着。你勿要多管闲事!”
原来安排刁难一事的正是秦贵妃本人,秦贵妃为什么要刁难一个宫女。刚才另一宫女说起这宫女是从淑妃宫里出来的。
珍珠忽然想起什么来,连忙抬起头从花丛中往过去,那些个金蕊菊后头跪着一妙龄女子,她的容貌与肖停有几分相似,不是肖停的姐姐肖子规又是何人呢?
既是肖子规?
她可该出手救她?
她捏着手中的笔迟疑片刻,终究是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