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闪烁着，一个卫兵过来禀告道，“大人，外头肖尚书的孙子又来了。”

秦珩听到这话微微转过身，他狭长的眸子紧紧眯起，随后嘴角化作一抹笑意，“请肖公子进来吧！”

仿佛在他的脑海里已经酝酿了一出大戏。

然后秦珩一把拽过珍珠，把她带到另外一间牢房。

“你做什么？”珍珠被他拽着。

秦珩冷声，“你不是也想见肖子规么？”

肖子规几天不曾梳洗，到英武卫牢房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吓得已经花容失色。就算没有被刑讯，但每日听着那些被关进来的“罪人”的叫声、求饶声，已经把她吓的足够。

现在一个身着黑衣的英武卫士兵一把将她拉了出来，绑在刑架上。

她身上没有什么伤，但目光流落着巨大的惶恐与恐惧。

害怕使她浑身都在颤抖，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在后院里的女子，如何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英武卫士兵将鞭子递到秦珩手中的时候。肖子规便慌忙道，“别打我，我说。”

秦珩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笑了笑，“早这样不是很好？我便知道我二姐温水煮青蛙，问不出什么。”

秦珩更加确定，只有狠戾手段，才能得到真相。

“你说！”秦珩冷声。

肖子规睫毛颤动，“是一个嬷嬷告诉我的。”

“那位嬷嬷是何人？”秦珩冷眸眯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我不认识，我只听她称她家主子兰夫人。”肖子规道。

兰夫人？

他大嫂的名字里倒是带有一个兰字。莫非是他大哥？

肖子规明明奉的是皇后命，一定是皇后那边有人交代，如果有一日落到秦珩手中，便把这话说出去。这也是为什么秦贵妃却问不出肖子规原因。

而皇后，一定是想看到秦家狗咬狗。

“秦公子，饶了我命。”肖子规呜咽的哽咽道。

此时英武卫的士兵已经将肖停带进来。

肖停看着姐姐被绑在刑架上，立马冲上去，“秦珩！你这这丧心病狂的！我姐姐不过一个女儿家，你竟对她行酷刑。”

秦珩玩弄着手上的鞭子，只是笑了笑，“我没有对她用刑。她倒是已经招认了！”

肖停见着着珍珠也在这里，且是脸色惨白的那种，不由得慌乱道。“你们秦家当真无法无天了么？礼部尚书的孙女，苏丞相的女儿。都由得你们作践了？”

“肖公子，注意你的措辞！”秦珩警告道，“我不过是找肖小姐，苏小姐过来问几句话罢了。”

“我要带我姐姐走！”肖停说罢就去给肖子规解绑。

秦珩觉得听了一个笑话，不由得大笑起来。“你当她是普通人，由着你带走便带走了。她是陛下带进宫的人，岂是你能带走的。我就算不要她的命，她也只能老死宫中。”

老死宫中，再和肖家没有关系。

肖停骂了他几句，秦珩也不动怒，相反看着他，说道，“还有，你的姐姐又是否愿意同你走？”

秦珩笑起来，阴暗的牢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笑声。森森入骨。

几人都怔怔的看着秦珩。

秦珩望着肖停，“你的姐姐？你的姐姐恐怕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弟弟。你为了他孤身闯英武卫这份勇气，我倒也颇为佩服。”

至少这种蠢事，秦家的人干不出来。

秦珩扬起鞭子，指向肖子规，“看来肖姑娘做的事情，你家这个二愣子还不知道吧！”

“姐姐，他胡说八道些什么。”肖停觉得秦珩乱说。姐姐和他那样要好，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肖子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知道秦珩现在是唯一能让她活命的人。“肖停。你一生下来就是嫡出长孙。可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失去了生母的庶女。咱们生辰只隔了一日。却将日后的命运，隔了千山万水。”

她咬牙又无助道，“我觉得好不公平。”

“后来长大了，每逢你生辰，府里热闹非凡。可我生辰，却不过是凄凄惨惨。”

肖停看着她，“姐姐，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姐姐的。有什么好的，我都是先给你。”

肖子规苦笑，“我知道你把我当姐姐，我知道你的真心不假。可是啊，我后来被指了一普通人家的公子儿。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而你呢！一定会娶上最有名望的大家闺秀。咱们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可偏偏有一点，我一直都有欲望，可你偏偏没有这东西。你只知道混吃等死，我羡慕你，却也鄙夷你。我明明读书写字都比你好，可是我偏偏没有你的命。”

她咬牙，“于是我想着我要为自己找一条路呀！我遇见了宫里的一个嬷嬷，那个嬷嬷告诉我一个秘密，让我学着秦大小姐的样子，就可以入宫。我也只是想往上爬啊！”

肖停听不下去了，从前那个和他那么要好，那么单纯的姐姐，似乎都是假的。“那姐姐对我呢？从小到大只是嫉妒？”

肖子规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便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傻子！我若是不依附你，不和你好。我一个后院里的孤女，更加没有人照顾。我帮你，我对你好，你的母亲才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好那么一丁点。”

肖子规声嘶力竭，“肖停！岂是从头到尾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明明就是一个废物，可偏偏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你。你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

肖停听不下去了，这几日所有的消息都让他足够震惊。不过是祖父对于隐瞒瘟疫，还是姐姐满怀的嫉恨。“我的确是个傻子。”他浑身哆嗦着道。

他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我不配。不配做你的弟弟。不配对你好。”

他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无非是自己是肖家的嫡孙。可他什么也不会，读书不好，成日喜欢在烟花巷，最多的事，便是闯祸。也没有什么是非观念，不过是混吃等死，一日复一日罢了。

可这一刻他却有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里，他不想再混吃等死了。他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肖停颤抖道，“秦九公子，你已经问道你想问的了，劳烦你饶过我姐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