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在一起研究剧本，各自发表自己的见解，排练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讲到激动的时候，甚至有人站起来，当场对戏，力求找到最适合的人物情绪。

一认真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大家热烈地讨论着，直到李副导提醒：“已经1点了，大家先吃饭去吧，吃完饭休息休息，给大家1个半小时！”

李屿年本来不觉得饿的，有人这么一提吃饭，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哟，老三发了好几条微信了…手机早上被他静音了，他一上午也没顾上看。

是了！李屿年突然记起，早上约了老三吃午饭来着，这都1点了…

李屿年直接拨通老三的电话。

秒接。

“你完事了？我跟你说我都快饿死了也没去食堂，就等着你呢！”

老三的声音听着很是委屈，李屿年笑两声：“我还以为你等不及先吃了呢。”

“那哪能呢，我在办公室呢，你2楼电梯口等着我吧，我下来了！”

“你直接下一楼吧，我走楼梯下去，大厅等着你啊。”

“也行，我跟你说，中午你得请啊！”

“行，没问题！”

李屿年走进楼梯间，把手机塞回大衣口袋，站在大厅等着老三。

老三很快就下来，两人一起往后街走。

饭点高峰段已经过去了，餐厅里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他们挑一处略偏的地方坐下来，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老三冲服务员摆摆手。

“不用菜单了，你给我来一个大煮干丝、龙井虾仁、两例蟹粉狮子头，凉菜来个盐水鸭。”

服务员飞快下单，“好的，请问您主食要什么？”

“我要个小份的葱油面吧，一两的，你要什么主食？”他看向李屿年问。

李屿年摇摇头，“主食我不要了，我要个杏仁豆腐吧。”

“嗯！杏仁豆腐我也来一个。”

“好的，两例杏仁豆腐，需要我给您报一下您点的菜吗？”

老三摇头，“甭报了，抓紧上菜吧啊！”

“好的，给您下单了！”

服务员转身离去，从吧台上拿过来一壶柚子茶和一小碗蜂蜜。

“这是咱们新上的冬日特饮：柚子茶，这周都是免费的，淋上蜂蜜，酸酸甜甜特别好喝！”

说着给两位各倒了一杯，便放下茶壶离开。

老三喝一口柚子茶，一下没缓过来，感觉整个腮帮子都酸麻了，眉头瞬间皱起。

“噫，真酸！”

李屿年白了他一眼，挖了一勺蜂蜜放到老三杯子里，“你不放蜂蜜当然酸了。”

“哦，嗨呀！”老三简直哭笑不得：“我这不跟个傻子似的嘛，哈哈哈~”

李屿年递给老三一只小勺，老三接过，在杯子里轻轻搅动，蜂蜜慢慢在茶水中化开。

“我说你这些天都跟哪呢？”

老三尝了一口茶，嗯，这回果真是酸酸甜甜了，挺好喝。

李屿年眼皮一抬乜了他一眼，“你嘴也忒快了，一秒都不带停的，扭脸就在群里说了，你是不是还缺个大喇叭？”

老三呵呵直乐：“你在群里光窥屏也不说话，你说你但凡在群里回两句，我才懒得逮你呐。”

李屿年低头笑，不说话。

盐水鸭很快上上来了，服务员把盘子摆在桌子中间，说一声：“请慢用。”

李屿年把杯子放下，跟服务员点一点头：“谢谢！”

谦逊有礼，绅士十足。

服务员一走远，老三忍不住问：“别卖关子了，讲讲，怎么认识的？”

李屿年刚一碰到筷子，老三一把按下他的手。

“这凉菜啊，饭店都是提前做好放冰箱的，客人一点，他们就从冰箱拿出来给你上上，多凉啊，等会儿再吃吧。”

这都不让人吃了！

李屿年无奈地笑笑，“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八卦！”

“嗳，我这哪能叫八卦呢，关心自家兄弟嘛。上大学那会儿多少女孩跟你示好，你眼神都不带多给一个的，咱们学校的女孩就没有难看的，你都没看上，我就是好奇你到底喜欢哪款的，哪家小姑娘给你拿下了？”

李屿年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老三算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了，大学在一个寝室，毕业后又在同一个单位，他们一直联系紧密，老三对他从来都是…不说掏心掏肺，也是照顾有加。这种学生时代发展起来的友情，没有掺杂一丝利益，特别珍贵。

“就是那天，见陈导和穆云老师那天下午，我本来是要去找小裴的，谁知道在停车场撞了个人。”

老三听了一紧张：“你撞人了？没听你提啊，严重吗？”

“嗯…她手臂这里，”李屿年照着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一下，“这儿有根骨头叫桡骨，骨折了。”

“啊？你给人送医院了吧，做手术了吗？”

李屿年摇头，“没做手术，断口整齐，也没有骨渣，所以就保守治疗了。医生给复了位，然后做了支具固定住了。”

“哦…没大事就好，现在恢复了吧？”

“嗯，早就恢复了，现在都好了，不过太重的东西还是不能拿。”

老三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突然灵光一闪，倾身问：“你撞的男的女的？”

李屿年笑：“女孩。”

“就是这个女孩？”

“嗯。”

“我的天呐！”老三有点不敢置信，“我早上还琢磨，没准是街上捡了个姑娘，原来不是捡来的，是撞来的！”

老三直感慨：“这就是缘分啊，多奇妙！”

李屿年夹了一块盐水鸭放到老三碗里，“行了，吃吧！”

食物这会儿已经不能吸引老三了，他简直好奇地不得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问：“女孩多大了？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

李屿年给自己也夹了一块，慢悠悠吃完才回答他。

“她比我大两岁，还是学生呢，明年毕业。”

老三瞪大双眼，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他跟李屿年同岁，比他大两岁，今年27了。

“我的天，女博士啊！”老三惊叹道。

“嗯，研究新药的。”

“哪个学校的？”

“京大的。”

“京…”老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京大女博士，高材生啊！我还没见过女博士呢，不过大家都说…这姑娘是不是也…”

李屿年瞬间明白老三要说什么，这个社会对女博士的误解太大了，赶紧打断他：“你别瞎说啊。”

“嘿嘿…”老三干笑两声，“姑娘长得好看吧？是不是特有气质，就是一看就是文化人那种？”

李屿年想了想，脑海里渐渐浮现肖兰的身影，“嗯，特别好看，气质好，有魅力，很温柔。”

老三摸摸鼻子，行吧，蜜恋期的男人简直没眼看。

“姑娘叫啥，哪人啊？”

“她叫肖兰，小月肖，兰花的兰；她是…南方人吧，她叫外婆，不叫姥姥的，我没具体问。”

老三这回乐了，感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呢，底都没摸清。

他嘿嘿笑两声，没再说话。这才刚开始，能不能走到最后还两说，不过老幺总算是开了朵桃花了。我是没敢告诉他呀，他大学的时候不跟女孩谈恋爱，学校里都有人传他取向成迷了，哪能呢，我们老幺这么帅一小伙！

不过...那姑娘读到博士，肯定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人品咋样，我们老幺是个憨的，人长得帅，家境又好，别到时候吃亏了还不知道呢。

得找个机会见见，也不知道老幺肯不肯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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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兰家离京北话剧院隔着半座城，过了8点，路就堵得没法开了，李屿年这个把月每天早起去单位，晚上回来的时候拐到肖兰实验室楼下，接上她一起回家。

今天排练的时间长了点，李屿年到京大东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把车停在东门入口处，保安从门岗亭里出来，两手插袖，缩着脑袋朝这边走，走到车边，隔着玻璃查看里边的临时出入证，敲敲车窗。

李屿年按下车窗按扭，窗玻璃降下来，冷空气瞬间涌入。保安弯下腰，扯着嗓子冲车里说：“我说，你抓紧时间去保安处办个手续，系统里就有你车牌号了，以后来不用看出入证，杆自动就抬了！”

“哦，好的！”

“哎，抓紧办吧啊！”要不这大冷的天，，我还得出来查你的出入证，岗亭里多暖和啊。

保安进了岗亭，按下按钮，杆子慢慢抬起，李屿年驱车开进去。

前面再拐个弯就到实验室大楼后门了，他每天都把车停在这儿，给肖兰发个微信，坐在车里等她。

冬天的校园灰朴朴的，叶子都掉光了，车子刚出个头，李屿年就看见肖兰的身影，她站在大楼外，面朝里。

他刚刚出发的时候给她发过微信，告诉她在实验室等一下，外面冷，别下来吹冷风。

她还是出来了，今天来晚了，她肯定等着急了吧。

他懊恼地想着，车子缓慢前进，肖兰对面站着的人慢慢现出身形来，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剧烈一晃停了下来。

是个男人，穿着黑色大衣，个子很高，跟李屿年差不多高，肖兰站在他面前头顶刚过肩膀，跟站在自己面前是一样的。

李屿年特别喜欢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子里，她的气息一下一下擦过他的喉结，肖兰的手还特别不老实，总爱伸进他的衣服里上下摩挲，感觉像是一片轻轻柔柔的羽毛在他心上撩拨。李屿年连声求饶，她也不停手，逗得他欲｜火四窜，再也无法忍受，他便捧着她的脸，低头狠狠吻上去。

他是相信肖兰的，停车不前不是想要探究什么，是怕她不自在。在实验楼门口跟她交谈的，不是师弟就是老师，他这个时候过去一定会打断他们。

等一会儿吧，等他们聊完了再开过去。

陈正观是刚从院里开完会来的。

学生研讨会两年举办一次，这次在海城那边举行，M国的TSI和J大也会参加，院里非常重视。不过原本计划带队的两位院士都在外地考察，几位教授也各有要紧事走不开，院领导决定派陈正观带队。

陈正观在青年老师里是佼佼者了，他的课生动有趣，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学术研究也没落下，年纪轻轻已经是副教授了，几位领导都很看重他。原先带过队的江教授还拉着他细细讲各种注意事项，嘱咐他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问。

陈正观是第一次带队参加研讨会，心里又紧张又期待，会议结束就直奔实验楼来了，打算找他的队员们聊聊。

刚走到实验楼就看到肖兰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他直觉肖兰可能是在等他男朋友，他前些日子在院里问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难道今天有幸能碰到？

反正本来也是要找她的，正好聊一聊，拖拖时间，看看她到底等谁吧。

肖兰此时挺不耐烦的，研讨会的事三五句就能说清，陈老师拉着她东扯西扯的。

这事她一早就知道，已经开始准备了。不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陈正观带队，也是，教授们都走不开，他也算是青年骨干了。

“你说，这次TSI和JT来参加，能不能输出点什么干货？”陈正观问。

“不知道啊，这得到时候去看了才知道。”

“这次我带队，程琪也去，不过她是个不靠谱的，上次闹那笑话你知道吧，我也就指望你了，你到时候可得帮帮我啊。”

肖兰点点头：“嗯，放心吧，有什么要我做的，你直接说就行。”

这种情况肖兰还是很乐意帮忙的，陈正观是第一次带队，难免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他们代表的都是京大生物科学学院，团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帮忙是应该的。

不过，提到严向今就是你的不对了。

“前两天老严来我家喝咖啡，”

——嗯，但是关我什么事？

“他呀，现在…一个人，”

——他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也跟我没关系。

“工作又特别忙，天天有应酬，”

——他不就喜欢应酬吗，一直都忙啊。

“去年胃还坏了，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星期，”

——哦，诶，李屿年还没到吗？

她扭头一看，一辆车头从灌木丛露出一点来，是他的车！肖兰一喜，冲那边招手。

李屿年一直看着门口，见肖兰看到他了，当即挂挡驱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