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向今接到肖兰的电话,整个人很紧张,电话都差点飞出去了。
他正在公寓休息,抓着手机快走几步,来到房间的露台,指腹在屏幕上划了两次,终于接通。
听筒里有几秒的安静,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那边肖兰久违的声音缓缓入耳。
“喂?”
严向今全身肌肉都在用力,话都快不知道怎么说了。
明明早有心理准备,怎么事到临头还是那么慌张呢...
他努力恢复正常,轻轻唤她:“肖兰。”
“你现在在哪?”
“你要见我?”严向今看向露台外,“我在海城,一会儿就飞回帝都。”
严向今潜意识里已经迅速在作出思考,现在立即让秘书订机票,海城离帝都航班两个半小时,赶往机场最快一个小时,过安检登机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到了帝都,降落、出机场、再开车赶往京大附近又是将近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最快最快也要六个小时后才能见到她。
好漫长...
“好,那你在帝都等着,我现在回去。”
什么?
“等等...你不在帝都?”
肖兰一愣神,“不在,我在羌溪。”
严向今脑子里的弦立刻紧绷,王主任那边昨天才给她打的电话,她今天就在羌溪了,并且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难道是为了拆迁的事?
好快。
他原本想着再过几天,等肖兰碰几回壁,到时他再去找她,替她出面解决的。
现在怎么办?
所有这些想法不过都在电光火石间,严向今不假思索地说:“那你在羌溪等着我,我过去找你。”
“好...”
电话挂断,严向今立刻拨通秘书的电话。
“小谢,晚上的饭局你替我顶一下,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出去一趟,明天回来。”
小谢虽然诧异于老板在这节骨眼的离开,不过,身为员工,也没有什么质疑的权力,他只好提醒老板:“好的,严总。明天的会议上午10点开始,咱们努力了两个多月,明天就签约了...”
没等说完,严向今打断他:“嗯嗯,我知道,我赶得回来,会准时参加的。”
他迅速收拾出简单的行李,电脑、衣服、药,最重要的还是手机,没电脑还好说,没手机他就真的没法办公了。
谢秘书听老板这样说,放下心来,“好的,那您路上小心。”
严向今抓起车钥匙放在外套内兜,关上公寓门,按下电梯键。
“对了,明天中午的饭店定了吧?”
“定了,定的阳泉海鲜会所,您放心。”
“嗯...”严向今放下心来,毕竟是跟了三年多的秘书,办事还是值得依赖的。
“行,那我挂了,有事打电话。”
“好的,严总。”
严向今收回手机,电梯在B2停下,他把行李直接放在副驾,开车赶往羌溪。
通完电话,肖兰在凉亭里又坐了一会儿。
听到她人在羌溪,严向今的反应,好像是很奇怪为什么她没在帝都,反而回了老家。
肖兰犹豫了。
如果这事是他干的,那他应该知道她人就在羌溪,不应该感到奇怪啊。
难道跟他没关系?
如果跟他没关系,那肖兰就不想见他了,没的还让他多想。
她解锁手机,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又拨出去。
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算了,既然无法阻止,那就顺其自然吧。她不再多想,离开公园,打车回到老宅。
肖兰奔波了两天,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早早起来,现在回到老宅,只觉得疲惫万分。
她简单洗漱一下,蒙上被子,沉沉睡去。
她睡了很久,还做了个梦。
梦里李屿年穿着警装,跟车执行任务,车里还有三个警服男子,个个荷枪实弹,面容严肃。
李屿年好像能看到她一样,微微昂头,对她说:“阿兰,我要去执行任务了,这次十分危险,很可能...,不过我会尽全力回来找你的,你要等我...”
说着,声音渐小,他的脸开始往下滴落,沥青一样的,不一会儿就化成一滩青黑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动。
肖兰轻呼一声,瞬间被惊醒。
她坐起在床上,眼前出现大大小小的星星,脑袋天旋地转。
她紧闭双眼,按住脑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入目是老宅的樟木衣柜,柜门外挂着铜锁片。她摸摸额头,摸了一手的汗珠。
唉,是个梦啊...
肖兰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坐在床边上。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她抬头,卧室的窗户大开着,院外有人敲门,声声入耳,异常清晰。
笃,笃,笃...
敲三下,隔一会儿又是笃,笃,笃的三下。
肖兰整理好床铺,走下楼梯。
院门“吱——呀”慢慢打开,门外站着严向今,身长玉立。
肖兰目光下移,看着巷子里的青石砖,“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说完快速阖上院门。
走出半步,又跨回来,插上门后的木栓。
她回到楼上卧室,把手机和钥匙放到口袋里,环顾四周,好像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了。
掩上大开的窗户,慢慢走下楼梯,关上堂屋大门,慢慢走到院内门前。
院门打开,严向今还站在刚才的地方,没有挪动一寸。
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他微笑着站那那,目光注视着她,薄唇轻启:“兰兰。”
肖兰转身锁上院门,“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严向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依然微笑着应答:“好的。”
肖兰带他去了附近一个茶楼,要了一个小包间。
两人相对而坐,默然不语。
很快,服务员前来上茶,陶瓷器皿轻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包厢门复又关上,室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肖兰拿出手机,调出录音功能,按下红色按钮,屏幕上的指针开始向右走动,录音开始了。
她抬头,看着严向今的眼睛,“我昨天接到羌溪拆迁办的电话,告诉我老宅要被拆了,要我回来签字。”
她顿了顿,拇指揉搓着手机后盖,“严向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