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洗了澡出来，就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她继续擦干头发，解下浴巾，换上睡衣。

手机突然间铃声大作。

她跨开一步，划了接听，点击扩音器。

“师姐，实验室爆炸了！”声音焦急，周围环境嘈杂。

“小北？”肖兰心里一惊，不假思索地脱下刚换上的睡衣，走到衣柜边翻找T恤，她扯着嗓子问：

“是哪个实验室？”

“我不知道，我...我去食堂吃完晚饭回来，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闷响，然后就是猛烈的震波，好多人都往楼梯间走，我就跟着人群走楼梯下来了。”

肖兰已经穿戴整齐，抓着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听到小北在电话那边喊她，出言安慰：“你别急，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站远点，我开车过去，5分钟就到了。”

电梯到了，她走进去，按下B1，“小北，俊瑞跟你在一起吧？”

“师姐...俊瑞鼻炎犯了，他说脑袋昏，让我去食堂给他带点吃的回来，他没跟我在一起，他还在实验室呢！”小北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他的电话打不通！”

肖兰眉头紧拧，电梯还在下行，到了5楼突然停了下来，她心里焦急，面对小北却只能镇定。

“不要急，你再给他找几个电话试试，我马上就到。”

5楼上来一对母女，她们在1楼下电梯，门一开一关又耗费不少时间，肖兰连摁几次关门键，电梯终于下到B1楼。

她把车开得飞快，远远地就看到实验楼外面围了一圈警戒线，边上停了一辆消防车，车边竖着一盏大功率照明灯。

夜晚的实验楼在照明灯下明明暗暗，6楼三处窗格汩汩地冒着浓烟，肖兰从左边一个一个窗格数过去，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是607实验室...

就是她每天做实验的地方，两个多小时前她还在这儿整理了药品，临走时还嘱咐小北和俊瑞早点回去。

小北呢？

肖兰四处张望，终于在树下花坛边看到他。

她跑过去，轻轻拍他的肩。

小北眼神失焦，不知道看向哪里，肖兰拍他，他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缓缓站起。

“师姐！”

“俊瑞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

小北点点头，“打不通。”

“呜呜，呜呜，呜呜——”耳边忽然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

肖兰转头看，是的，救护车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警车，闪着灯，却并未呜警笛。

“来，”她冲小北点点头，示意他跟上来，“我们在救护车旁边守着，有什么情况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实验楼外，消防云梯已经架好，两名消防员冲冒烟的地方发射高压水枪。

另有一名消防员穿着隔热服，准备进入楼内扑火。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好像听到有人喊自己，“肖兰，肖兰！”一声声，又担忧又焦急。

她全然不顾，双眼盯着那位走入楼内的消防员。

他进去了。

如果里面有人，他一定会救出来的。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5岁那年的半夜，她在消防员肩头醒来，抬头看见火光和浓烟，外公不在，她来不及思考，立刻跑回去，浓烟呛人，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烈火的炙烤。

终于找到躺倒在床上的外公，她很高兴，刚想呼喊，一个张口却吸入烟尘，消防员赶上来，一把抱起她，猫着身子把她带回到巷子里。

实验楼门内闪出一道身影，是刚刚进去的消防员出来了。他背上背着一个人，飞快地朝救护车跑来。

救护车司机看到情况，立刻启动，引擎“嗡嗡”地响着，后门大开，医务人员迅速推出急救床，消防员一赶到，立刻把他背上的人稳稳地移到急救床上，推回车厢。

车门一关，救护车鸣笛闪灯调头离去。

是俊瑞...

医务人员把他平放到急救床上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俊瑞的脸。

他满脸血污被推进救护车里，不知道要去到哪家医院。

她拉着一个正在收软管的消防员问：“请问您知道救护车到哪家医院了吗？”

那消防员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肖兰！”

听到有人叫她，她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严向今？”

严向今走到她身边来，伸手想要扶住她的肩膀，肖兰身子一拧，躲过去了。

他并没有在意，看着肖兰说：“我知道救护车往哪去了，跟我来！”

肖兰闻言拉着小北立刻跟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严向今开车带他们走出校门，来到B大附属医院急诊，肖兰带着小北一路跟随。

严向今走在前面两步远，正在打电话确认着什么，不一会儿收起手机，转头说：“人在二楼手术室，正在抢救。”

三人走楼梯跑到二楼，在护士站被拦下，手术室还在护士站旁边的过道里，过道的门关着，根本看不到里面。

肖兰直直看向那两道白色的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秦院士打来的，她连忙点了接听。

“肖兰，你们都还好吧，我刚听到消息。”

“老师，”肖兰闭了闭眼睛，“我和小北在B大附属医院，俊瑞在手术室抢救。”

老师没有说话，像是在消化肖兰给他的信息，手机里只有轻微的喘息声。

“肖兰，我现在过去，你先别着急，跟小北一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给张院长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找人了解一下。”秦院士轻声嘱咐。

“好！”肖兰点头。

护士站对面有一排椅子，肖兰招呼小北坐下。

严向今拿着三瓶水回来，递给小北一瓶，小北接下，抬头说了声谢谢。

他在肖兰身旁的空椅子上坐下，把另一瓶水递过去。

“主刀的是余锋余主任，他的学生曹铭义也在里面，外科两大圣手都在，你放宽心，肯定会没事的。”

肖兰转头看他，接过他递过来的那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谢谢。”

“应该的。”严向今微笑。

肖兰双手握着水瓶，盯着护士站下面的一排小字，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小北，问：

“小北，你们今天都用了哪些药品？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们实验要用的这些药品，无论怎么互相混合，即便是操作不当，也不会引发这么大的爆炸啊。”

小北眉头紧皱，微微摇头。

肖兰继续说：“易燃的物品都放在柜子里锁着的，钥匙在我这儿，俊瑞也取不到。再说了那些危险品总量很少，就算把它们全部混合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转头，继续盯着护士站下面那排小字，自言自语：“那爆炸是怎么发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