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长久地沉默下来。
肖兰没有说话,李屿年也沉默不语。
天光渐亮,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又越来越远。
良久,肖兰轻声说:“李屿年,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啊。”
“我...”
李屿年胸口起伏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
肖兰抬眼看他,“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李屿年,我半夜坐高铁赶过来,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
“对不起...”
肖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门口,“至少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什么了吧...”
李屿年突然无奈地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哽咽。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中,他颓丧地靠着衣柜缓缓坐到地上。
“阿兰,对不起...对不起...”
肖兰心口像堵着一块巨石一样,压着她喘不过来气,她缓缓呼吸几口,轻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很多误会都是因为缺乏足够深入的沟通才引起的,你拒绝跟我说事情经过,就是拒绝沟通。没有沟通,误会只会越来越深,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时候就算解开,想挽回的也早已失去了。”
肖兰努力稳住情绪,尽量找回理智,看着地上的李屿年,“李屿年,只要你说一句你什么都没做,我就愿意相信你。”
李屿年呆呆听着,眼神空洞,看着地毯,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肖兰等了片刻,提高了音量:“李屿年,你解释一句啊!”
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
肖兰觉得眼眶温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你如果一句都不解释,我该怎么劝自己忘记这件事呢...”
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升起,金黄的阳光一缕缕照进来,细小的尘埃在空中肆意翻飞。
肖兰终于绝望地说:“你是打算一个字都不说了吗?”
李屿年听到这话,终于闭着眼睛,喊了声她的名字:“阿兰!”
“告诉我啊,你昨晚什么都没做,我愿意相信你的!那个胡晓妍本身就目的不纯,你又醉得不省人事,有点医学常识就该知道,醉酒的人根本不可能做什么的,她再努力都没有用!李屿年...”
眼泪越来越多,肖兰随手抹了一下,“你不要逃避,遇到问题要积极面对,你可以找昨晚一起喝酒的人求证,甚至可以要求酒店调监控,我是愿意相信你,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一个交待呀,你但凡说一句你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就真的愿意相信你。我们一起忘掉今天早上的事,不好吗?”
李屿年哭出声来:“阿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肖兰静静看着他,该说的,她都说了,能劝的话,她毫无保留,都劝了。
她实在没有什么做的了。
眼泪喷涌而出,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她回想过去这一年的时光,心里像刀割一样痛。
她抬头捂着心口,手指渐渐用力,指节微弯,衣服都起皱了。
“那么,李屿年,我们先各自冷静冷静吧...”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忍不住,这间屋子再待下去,她就快要窒息了。
她拧开门把手,转身离去。
眼泪断线一样往下流,她伸手抹去,乘电梯一路下到酒店大堂,出了大门,在靠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能再哭了。
她告诉自己。
路上时不时地有车经过,环卫工人勤勤恳恳地打扫街道。
一片叶子突然掉在她肩上,又从她肩上滑落,在她腿上稳稳停下。
她伸手捡起,在指尖旋转着把玩。
太阳渐渐升高,从对面的居民楼爬上来,阳光照在她脸上,一片暖洋洋。
“唉...”
她长叹一口气。
拿出手机,买票、叫车。
坐在出租车上,她才觉得一晚上没睡,头疼得很。
她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只觉身体很疲累了,大脑却不想休息。
脑袋一直“嗡嗡”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高铁站,又是怎么上的火车,去的时候觉得旅途漫长,回来却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一样。
她打开家门,闻着熟悉的味道,摘下背包,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她在床上愣了两秒,立刻跳起来,跑到门口拧开大门把手。
是李屿年吗?
他想通了,来找她解释了?
肖兰突然紧张起来,心砰砰直跳。
她缓缓打开门,楼道里却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
肖兰不死心,走出门外,打开消防门,在楼梯间转了一圈。
没有人。
心里闷闷的,心跳倒是慢慢平稳下来。她走回去,轻轻带上大门。
腿软无力,她抬眼看上挂钟,已经下午6点多了。昨天晚上到现在,坐了两趟火车,又哭了一场,都没顾得上吃饭。
也不知道李屿年怎么样了,他今天还有拍摄呢。
背包就放在门口地上,肖兰突然惊醒一样,蹲下来快事打开背包,翻出手机。
她在屏幕上轻点,手机却没亮。
没电了。
她急急走到沙发边,拽出旁边的充电线,插上充电口。
长按开机键,手机还是没反应。没电的手机,要充一会儿才能开机。
她焦急地等待着,手指敲打沙发扶手。好一会儿,手机才自动亮了起来。
点开微信,李屿年的对话框里,还是昨晚他发的那两条语音。
通话记录呢?
她退出微信,点开通话记录。
没有...
他没有给她发微信,也没有打电话。
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还是说,他...
不会的,无论如何,肖兰都无法劝服自己,李屿年不会喜欢胡晓妍的。
她也相信他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他跟严向今不一样,严向今为了利益可以不顾情义,李屿年不是这样的。
肖兰内心还是愿意相信他,可是,看起来李屿年却好像陷入了思维困境。
他走不出来,不愿意跟她解释。
或者,他无法确认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深深自责,又不想哄骗他。
肖兰缓缓放下手机,躺靠在沙发上。
“唉...”
但愿他能快点想通,尽快来找她。时间不多,再有两个星期,她就要去M国了。
李屿年,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