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余李氏也说不清是希望洪水来还是不来。
这时候,听二媳妇的意思是,洪水似乎就要真的来了。
余李氏的手颤抖了。
她心想:算了,还是别来了吧,她这一辈子虽然没享过什么大福,可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灾,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帮自家孙女打点好养鸡场,已经算是她的人生巅峰了。
地震洪水什么的,还是能不来就不来的好!
吴氏倘若知道她婆婆心中想法,一定要吐槽:婆婆呀,你当洪水是你养的鸡崽吗?想招呼就招呼过来,想唤走就唤走的?这是天命,半点不由人的,他们一家子被囫囵送过来都还没心理不平衡呢!
能怎么样,就只能认命了!
吴氏:“娘,不要慌,咱们可是准备了很久的。”
余李氏哎了一声,搓搓手,环顾周围的婆子媳妇们一眼,只见大家都看着主心骨似的,将信任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余李氏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的一天,她私下里偷偷问孙女:“你说,咱们一家忙这忙那,又是买那么多东西,花那么多银子。咱们做这么多是图啥?”
余卿卿抬起头,大大的眼睛中带着点微光,她细声说道:“奶,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我们有能力为大家带来改变的时候,对应要承担的责任自然也重了许多。对咱们来说,村子,就是咱们的责任。”
这一刻,余李氏心中又浮现出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远远冲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还有熟悉的小姑娘的声音:“娘!奶!”
余李氏抬眼望去,正是她那与众不同的小孙女。只见她小小的身躯分外灵巧地跑过来,头顶上的小发髻一颠一颠的,已经有些松散了,看起来跟炸了窝的鸡棚似的,乱糟糟的。
吴氏也转头看到了自家闺女,瞅了一眼她头顶的小啾啾和四处飞散的小毛毛,心想:不出意外,应该是凌哥儿那好脾气的小伙子给扎的。
这丫头总是嫌她绑的发髻太紧,说头皮要被扯没了。她哥好,她哥舍不得使劲儿,手脚轻柔得很,这小丫头就总找她哥扎头发,完全忘了自己虽然表面上是个小丫头,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扎发髻的事实。
余卿卿看她娘的目光所在之处,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懒得管,把额头上的毛往后一抹,就急忙说:“娘,快,把仓库里的麻绳赶紧拿出来,之前晒的葫芦也都拿出来,很快就用得上了!”
旁边的婆子们听得一头雾水。
余卿卿又对余李氏说:“奶,养鸡场没啥事儿吧。”
余李氏一挥手:“能有啥事,你那厂房建得多牢啊,山塌了房都不会塌的。啊,呸,我这说什么晦气话,山也不会塌的。”
“那就好,奶,那不如这样吧。”余卿卿拽了拽她奶的衣角,让她奶矮了矮身子听她的悄悄话,“让这儿的媳妇婆子们,把自家的汉子孩子们都叫上来吧,让他们先来这暂住两天,理由嘛,就直接说怕接下来几天还有余震,咱们这儿安全些。”
余李氏点点头。
这时候,长腿的余其凌也大步走来了,余卿卿看到后就扑了过去,“哥,你怎么来啦。”
余其凌摸摸自家小妹快散掉的发髻,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轻声说:“方才我在门口碰到了二叔,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要去县城接余家大叔三叔回来,让我到这儿,跟余奶奶和二婶说一下,让她们俩组织一下村里的人,让他们能上山的都上山。”
这时候,余其凌内心已经很确信了,余家老少们,一定老早就知道会发生如今以及接下来的灾难!
急急忙忙招呼上赵老汉的老余,火急火燎地催着牛车出发。
赵老汉突然再一次充满了久违的速度与激情,他奋力一声呦呵,赵大黑便挥舞着四个蹄子奔跑了起来,车上的老余被颠的,感觉骨头架子都松散了几分。
所幸的是,二人在半路上,便遇到了推着车往村里头赶的余家两兄弟,和米谷豆三兄弟。
那往回赶的速度,与赵大黑相比,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方差点迎面撞上。
老余见了兄弟两个,立马挥起手,大声喊道:“快,快点儿!咱们赶紧回村里!上山!”
余老大:那还用说!
刚刚那震感他们在县城感受得还要更明显些。
在坐的吃客们被大地突然的晃动,吓得扔下了碗筷,躲得躲,蹲得蹲,还有几个哭爹喊娘的。
好在地动并没有多猛烈,持续也不久,大家没一会儿便恢复了镇定,有的甚至又端起来碗继续吃点东西。
余家两兄弟却一点儿招待人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们可是记得,之前老二就跟他们提点过,日后正是因为不远处靠近镜江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地动,导致镜江的堤坝被毁,洪水才因此爆发。
他们这儿虽然不是地龙翻身的中心地带,只是稍微受了些影响。但那洪水可不是说着玩的。
极有可能在地动不久后就来了。
余老三连忙跟所有顾客告了声抱歉,麻溜地开始收拾碗筷桌椅,准备回村里。
就离开县城之前,还特地招呼余米和余谷那两小子,趁粮店老板最后一波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去粮店又扛了两麻袋的粮食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