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重复三遍后,刘老爷子终于听清了,他笑得很得意,靠近了凌锋,以一个自己以为是悄悄话的实则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分贝“小声”说道:
“可不是嘛,余家老二对外都说,那后生是远方来的亲戚,但是我可知道这事儿,这后生是他们从村后的山头里救出来的,有次我不小心听青丫头跟她哥偷偷聊天时候说到的,对了,青丫头就是余家老二的闺女,跟那个后生处得可好了,两个跟亲兄妹似的。”
护卫无语:这老头儿是真的可以,大声说话时候怎么都听不清,人家一说悄悄话就突然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有这样的耳朵?很有自己的想法吗这是。
凌将军听到这番话,心中燃起了微弱的希望,尽管一切是如此的难以置信——他的儿子…竟然有可能是活着的!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健康完整,甚至还吃胖了长高了的儿子。
没有言语和词汇能够表达凌将军内心对天的感谢,以及对老余家的感激之情。
但是银票可以。
眼瞅着凌将军从怀里拿出来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认真地递给老余,余卿卿只想问他凌大哥:
你们家是开钱庄还是印银票的?
还是有个无论何地都要随身携带一万两的祖训?
为什么掏起钱来跟掏餐巾纸似的!一点缓冲的机会也不给?
而且!难道这古代世界的贫富差距已经堪比马里亚纳海沟了吗!简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没有之一!
已经见识过一万两的老余神色已经算是淡定了,没有怎么丢人,在边坐着的余家二老不小心瞥到了一眼,猛一仰头,差点从板凳倒下去。
余老爷子吭哧了两声:“将军,犯不着,犯不着啊!”
老余也点点头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救死扶伤嘛。领导您…咳咳!”从前说惯了,嘴差点没兜住。“主要是您儿子给过了,再大的恩情也不至于如此,您安心便是。来来来,您先喝口茶,这一路可劳累了吧,凌哥儿,给你爹端个座儿,你们父子俩好好絮叨絮叨啊,我们先出去,给你们腾点空间时间哈。”
老余自来熟极了,那招呼余其凌的样子,倒是他亲爹似的。
大家一溜烟地都跑出来了,说是给凌家父子留点儿感伤的时间,其实是怕凌将军这人较真,不肯放过那一万两的分配权。
之前的五百两,就让余家二老心虚了好一阵子!
倘若是收了一万两,他们就算把凌哥儿当祖宗供也怕是不够的!
余卿卿看向同样毕恭毕敬退下的几个将士护卫,仰起小脑袋问:“大哥哥,你们会武功吗?”
护卫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开口说道:“我们是将军的随身护卫,自然是会的。”
来了来了,余卿卿有点儿激动了,继一万两面额的银票之后,第二个神奇的世界bug要出现了:功夫!
星星眼,“我有个朋友,他说他临走之前特别想看人展示一下真正的武功,大哥哥你能不能……”
护卫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对于这无中生友很是纳闷,方才回话的那个护卫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朋友在哪儿呢?”
余卿卿举手:“我,我替他看也一样!”
护卫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动,一下子就腾空而起,跳了余家大路旁的行道树,再一跃,就跳到了大院的围墙,再一跃,就又稳健地站在了余卿卿的面前,手还拿着一朵刚从树摘下来的花,递给了余卿卿。
余卿卿:???
为什么!地心引力去哪儿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牛顿的出现吗?!
“大哥哥,这是轻功吗?我可以学吗?”
吴氏:“丫头,你飘了哈,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跳起来没有桌子高,每天坐个马桶还要人抱去……”
余卿卿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才要练轻功啊!”
护卫知道这一家子是自家少爷的救命恩人,见这小丫头活泼可爱,对她也宠得很,蹲下身,一本正经地拉她到身前,捏了捏她的四肢和脊柱,沉吟一小会后说道:“小姑娘的根骨相当不错了,岁数也小,可以练的,最主要是能吃苦。”
吴氏:呵~
这下她不用劝了,因为她闺女是最不能吃苦的:家中跑步机单次运行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分钟,旅游爬山一定要挑有下缆车的,最刺激的运动项目是跟楼下晨跑后的大爷学打太极。
明明白白感受到吴氏嘲讽的余卿卿,煞有介事地摆了个太极的左右野马分鬃,又来了个白鹤亮翅,“娘,我跟你说,你可别瞧不起我!”
凌将军和他儿子出来了,这速度,余卿卿都大概可以想象到两人的对话——
凌将军:其儿,你还好吧。
余其凌:爹,我很好。
话题终。
不然呢,难不成两个男人像娘们似的抱头痛哭?
老余:有被冒犯到,谢谢。
出来后,余其凌第一眼就看向了在一边左右瞎划拉的小妹,嘴角已是带了笑意。
凌将军虽然表面看着是个钢铁直男,可观察力和敏锐度可都是非同寻常的,他一下就感受到自家儿子见到他那个小妹时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柔软,想了想儿子刚刚提出来的想法,不由又赞同了几分。
晚吃饭时候,余李氏难得宰了一只鸡。
当然,她是舍不得宰自家的那五朵金花的,那是她的宝,在她心里,地位仅次于银子之便是这五只名字各领风骚的母鸡。
可招待将军,总不能太磕碜,于是乎,余李氏心痛地用不少粮食换来了朱婆子的一只鸡,用余李氏的话来说:“那还是咱最后给你带山的呢,吃一只怎么滴呢!”
在经历了洪灾的磋磨后,余家能拿出来这么一大桌餐食,实在是有些难得。
吴氏将鸡翅夹给了两人,一个是公认爱吃鸡翅的余其凌,一个是一心想练轻功的余卿卿。
用吴氏的话来说:吃啥补啥,丫头,你不是想飞吗,那就多吃点鸡翅。
重头戏是老余,他拿出来三瓶空间里的三十五年窖藏茅台,三瓶!一举镇住了全场的男人。
余老爷子发誓,他这辈子听过最中听的话便是自家二儿子的那一句:“爹,再来一杯!”
哎呦喂,余老爷子笑得胡子都裂开了:谁能对这酒说不?谁都不能。
就连一向自制的凌将军都头了。
这个感情一向内敛、大婚之日都没喝醉过的帅大叔,他喝着喝着,眼圈就红了。
红着红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迷蒙的双眼左右巡视,最后定定地…看向了大米:
“其儿,爹不是个好爹。爹做的不好,是爹的错。”
大米:……啊?
余老大也喝醉了,但是他还认得清自家儿子,他阿巴阿巴:“那是我儿子!你别跟我抢儿子,虽然我儿子是傻了点,蠢了点,呆了点,嗝,但那也是我儿子,嗝……”
大米:爹你原来一直是这么嫌弃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