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既是怀疑又是忌惮,余谷还是任劳任怨地去灶房烧了两大桶的热水,抬到了厕所边儿的浴室里。
浴室起初就是余卿卿给主持修建的,跟厕所一样,也分为男女两间。除了里头是整整齐齐垒得清爽的陶砖地面与墙面外,最稀奇的就是那个叫做“莲蓬头”的设计。
每间共有三个莲蓬头,分为三个隔间。每个莲蓬头连接的陶管上头有一个砌好的水池,洗澡前往里面倒好适宜温度的水之后,打开莲蓬头下面的水阀,分散而细致的水流就会从里面流出来。
老张头看着余谷一阵瞎忙活后,学会了如何控制水阀,还得到了一条崭新柔软的毛巾,两个精致的小陶罐,紫色的用来洗澡,蓝色的用来洗头发。
看到这些,这个见识颇广的老头儿忍不住感慨一句:
“你们余家可真是会折腾!”
余谷敷衍地笑了两声,转头说去找一套衣服给老人换,自己两步走后佯装出门,却又偷偷躲在了浴室门边,试图观察一下这老头儿的真实面目。
只见这老头儿慢条斯理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开关了几次水阀,用手接了接水,神情似笑非笑,又拿起陶罐打开盖子闻了几下,似乎是被这里面浓郁的香气给惊讶到了,用手指扣了一些出来,搓揉了几下后就有大量的白色泡沫出现,老头儿的表情更新奇了。
于是躲在浴室门口偷看的余谷就见着这老头儿一副天真的模样玩起了手中的泡沫……
……
“大谷,你干嘛呢?”
余老大怀里抱着衣物,突然从余谷后头出现,踢了他一脚,吓得这小伙子差点“嗷”出声趴到了地上。
小余李氏打灶房烧水时就知道大师父要洗澡的事儿,几个媳妇商量一下,决定拿老余的衣服给这大师父穿,又托余老大送了过来。
这大师父虽然年纪不小,可是身材却偏高大,余老爷子太瘦了,他的衣服铁定是穿不上的,比较适合的身材大概就是老余,且老余有几件得体的长衫,很适合老人家穿。
余老大一凑近过来就看到自家儿子猥琐的躲在浴室门口,不知道在瞅什么,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偷窥别人洗澡,余老大一时间瞬间火大。
可定睛一看后,发现自家儿子趴的是男浴室而不是女浴室,一种更为怪异的心情浮上心头。
余老大缓了缓心气儿,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可又忍不住踢了儿子一脚。
原本就做贼心虚的余谷登时被吓得一哆嗦,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就小声对他爹说:“我这不是在等着吗,万一老人家需要我搭把手啥的……”
浴室里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老头儿被这自上而下细细绵绵的水流给惊喜到了,“唔呼”一下之后就道了一声:
“爽!”
余老大、余谷:……
不一会儿,老头儿又大声嚷了一句,似乎很确定他就在门口似的:“小谷子,过来给老朽搓搓背!”
余谷:……
余谷先是想:“小谷子”?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怎么听着跟宫里那什么公公似的?
紧接着又想,这老头儿果然是知道自己在门口的!他就似乎没有不知道的事儿一样!
最后又想着,搓背?搓背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让他进去给这老头儿搓背?
余老大见自家儿子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将干净衣服往余谷的手里一放,伸手那么一推,就将自家儿子送进了浴室。
余谷先是紧张了两秒,他觉得自个儿似乎还没有做好要面对狐狸尾巴的准备,可进去看到了后,老头儿依然是那个普通的老头儿,光溜溜的马赛克上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存在。
老头儿神色自然地将毛巾递给余谷,示意他给搓背,余谷却莫名有点儿羞,他们南方人洗澡都是自个洗自个的,哪有说互相给搓背的道理呢。
一切都在晕晕乎乎中结束了,当老头儿梳洗干净,穿着一新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后,大家似乎对着老头儿的印象也更好了几分。
别说,这老余的青色长衫搭配白色腰带,往老头儿身上一套,再加上一根翠绿的青竹杖,打理顺滑的胡须,高高盘起的发髻,老张头往人前一站,潇洒一个拱手,看起来比之前多了几分云游道士的飘逸气质。
打扮利索的老张头也心情颇好的打量了自己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自个打扮过后还真挺人模人样的,尤其是用了余家那叫做“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稀奇物儿,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老张头面上也是美滋滋的。
这时候,院门外传来了门铃声,余米给开的门,来的是李村长。
余米将李村长引进了主堂,一圈人正围着香喷喷的老张头打转呢。李村长乍一眼也没瞅到人,就朝着老余走过去问道:“大树啊,我今个看咱们村里来了个陌生的老人家,正是你家余谷给领进来的……”
老余指了指,“喏,不就是这位大师父嘛!”
李村长一看,只见一个气质斐然、飘飘欲仙的老头儿正在余家老老少少中间站着,与上午看到的模样截然不同,李村长“这、这”了两声后,老张头朝着他一拱手。
“大师父?”李村长很是好奇。
只见小个头余卿卿客客气气将老张头请到了沙发上坐着,吴氏给恭恭敬敬上了茶,大家围在一块儿,面带着讨好的笑意,一个个地伸着手掌,等着大师父挨个给看手相。
老张头铁定是想不到自己终有一日会沦为在乡村百姓里给人看手相的江湖术士,不过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是想得开。
若说数日前他在临水县城中怒斩恶蛟,又停留在踏云台上帮助了不少县城的百姓。一日夜晚他起身眺望观气,却见得远处数十里外竟然有些许金光,好奇之下便踩着木筏,沿着金光的方向来到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