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凌墨在后头划船,卤肉哥余老大手举着的船桨压根就是摆设,他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扭头朝着另一个船的余米和余谷道:“啧啧,你们瞅瞅,这水多广!”将船桨插进水中探了探底,没够着,又啧啧道:“这水多深!”
“这几月半载的过来,水里不知道要偷偷长上多少鱼儿虾儿的!”说着说着,余老大竟然还有些馋了……
凌墨没有吭声,这片儿水域原本儿是旱路,除了路边上一些树啊草啊的没什么东西,即便是被水给淹上了,也是一片只有树啊草啊的水路。
待这大兄弟进了县城,见了那一堆屎啊粪啊的,铁定就不会馋什么鱼虾了。
两艘船上沉甸甸的,吃水挺深。因为不知道老余一行人要在县城里逗留多久,心疼又捉急儿子的余李氏大清早就招呼这另外几人又备了一堆东西去县城支援。
不仅带上了刚煎的锅巴和其他细软的吃食,还带了几床厚实的棉被絮。
几人临行时,被余老爷子叫过去嘱咐几句话,余卿卿从门后头树林里冒出来个头儿,贼兮兮地转头看了两圈后,从背后拿出来一大盒子,原来是她料想自个爹爹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冠,这下又过上了被隔离的日子,想必是十分无聊,于是偷偷往棉被里塞了一大盒麻将。
不久后,吴氏也过来了。她想着自个丈夫平日里就没头绪的很,虽然很跟自己打了十二分的包票,可不知怎么滴,心中却始终有点儿惴惴不安的感觉,仔细想了想,吴氏还是将小木盒从怀里掏了出来,发觉也没有单独放东西的箱笼,只有包裹在大麻布袋里的几床棉被,吴氏左右打量了一下,便将上面划了密码锁的小木盒塞进了棉被的缝隙中。
这小盒子里面可是装了不少独特的宝贝儿,有几个之前早已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温度计,退热贴,还有几小盒拆开了盒子的抗生素,例如头孢与阿莫西林。
吴氏塞下盒子,心中终于安定了几分,她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又有个清逸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眉间略带愁绪的余其凌。
他今早醒来,边听闻了自家二叔留在疫情重重的县城,不由心中忧愁,苦于船只数量有限,承载的人也不多,不能随着其他一行人前去,只能从众多自己曾经抄写过的书籍中,翻找出一本医书。
曾经在久病之下,余其凌也没少在自家府上读过一些医理这类的书籍,据说还有一些失传的古本,都被这个平日里弱到只能翻书页儿的男孩给反复通读+琢磨了个遍儿,恰巧数日前他凭借着记忆将其中一些较为精妙的药方一一誊写了出来,打算写满了之后送给二叔。
这时候听闻县城中出了麻烦,对自家二叔的高明医术算是深有体悟的小伙子,想想还是打算将这本医书给送过去。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余其凌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行李放置的地方,瞅见了那大麻袋后,微微一笑,便将医书塞进了棉被的缝隙中,顺手还将松散开的麻布兜兜给系紧了几分……
负责抬被褥的余米余谷两兄弟,将船桨从系好的大麻袋上一穿,两人前后将木桨这么一抬,余谷不由纳闷道:“这几床棉被……怎么感觉比方才重了些?”
余米只是傻傻地笑着,“这几床棉被厚实着呢,重点很正常的!”
余谷:“不是……”
有了人形gps和堪比马达的人工摇桨工凌墨大人,原本需要半个时辰牛车的路程,两艘船花了仅近一个时辰便到了县城,一路小心翼翼地穿行了过去,在被士兵拦住的时候,凌墨又淡定自若地报了于大夫的名号,很快……
见到自家大哥侄子前来探望又收到一堆慰问品的余老三可谓是惊喜极了,他一手往嘴里塞着还带着些热气的焦香锅巴,一边喝了口滚烫的米汤,这米汤被放在一个圆润而又古怪的铁皮子汤罐里,正是老余一家以前买来的稀罕东西,叫做保温桶什么的,啥热乎的东西放进去,一两天后后都还冒着热气儿呢,可真是好东西!余老三心中感慨,他大口大口地舀着米汤喝,烫得嘴里直吸溜,神情里满满都是满足。
正打算给自家两个叔铺被子的余谷无知无觉地将这大麻袋的棉被抱进了帐篷。这小伙子总觉得手中这棉被格外地沉,终于是找到了地方安置,他将棉被往草垫上一扔,却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吓得他连忙后退了两步。
“天啊,这棉被里套的不是棉花是啥啊!哥,大米哥,你赶紧进来看看!”
在另一处帐篷铺被褥的余米很快过来了,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弟,“怎么了?”
余谷指了指,又蹲下身,小伙子瞅到了一箱被摔散了的麻将盒,巨大的声响便是来自于它。此外,还有一个挂着奇怪的锁的小木盒,以及写着十分好看的字的册子。
两人先是将麻将递给了自家的二叔,余米还顺便解释了通:“这是前两天刚从何家大伯那儿拿来的,听说是青妹妹要做的,咱也不会玩,二叔你可以找咱爹教教你。”
此时的余老大见了自家兄弟几眼之后,却在东区玩开了,许多县城里眼熟的百姓,隔大老远儿的就嚷嚷着“卤肉哥!卤肉哥!”
余老大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两条黑粗的眉毛笑得皱在一块儿,嘴角咧得大大的,隔老远儿就挥舞起自己的手臂,大声招呼道:“是我,你们近日可好?”
“甚是不好,甚是不好啊!”有个看起来似是有些学问,穿着却十分简陋的老头儿一边抚摸着他花白杂乱的胡须,一边摇头道:“这日子头难啊!原本想想熬着也就过了,可见了你……”
余老大目瞪口呆:“咋了,见我咋了?”
“唉!一见了你,就想起来每天必要点上的那一盘卤肉,再加上一盅的梨花白….…呜呜呜,老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