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一家四口像难民似的,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干燥,衣服也全是补丁。
李氏的头发用布条简单的盘起,衣裙是麻布交领长裙,有点像汉服款式。
苏中山和苏二狗穿的上衣也是交领窄袖,下身是裤子。
穿长衫的一般都是教书先生和有钱人。
家里就两个木盆,一直都是轮流洗的,虽然不算脏,但那块又破又旧的洗脸布,实在让苏浅月心惊胆战。
苏浅月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它简单的洗漱了下。
没办法,眼下这情况,她又不能直接拿出来用,只能暂时将就一下了。
李氏洗漱好,才有空过来关心女儿的情况:“二丫,怎么样?还难受吗?”
苏浅月见她神色疲惫,点了点头:“娘不用担心我,我全好了。”
李氏摸摸她的头,难受低头道:“都是娘没用。”
苏浅月抿抿唇,试探的说道:“娘,你想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李氏喃喃道:“还能怎么办呢?”
苏浅月低声问她:“不能分家吗?”
李氏闻言一愣,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不是没想过分家,但凭老太太那个性格,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苏浅月诧异的看了李氏一眼,这是有戏?
“娘,奶奶不分家,也是因为你和爹能干又听话。”
说到这里,苏浅月停顿了下,接着道:“你说,要是你们没有劳动能力……”
李氏很快就领会了女儿的意思,咽了咽口水,有些激动地道:“你是说,装病?”
苏浅月笑着点点头,“没错。”
李氏道:“这能行吗?”
老太太可不是好糊弄的,要是被发现,一家子估计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浅月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办法我告诉你了,能不能行,得看爹的态度。”
这些年一家子过的什么日子,李氏最清楚,看看大房二房的大人和孩子,有谁像他们一家四口这样面黄肌瘦的。
农活他们一家分到的最多,吃的穿得还最少,手头更不用说钱了,这些年她绣花卖的钱,全被老太太把在手里,她连铜板的样子几乎都要忘记了。
最让她恨的还是,老太太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不是打就是骂,连名字都不给取。
李氏狠下决心,“其他的你不用管,剩下的交给娘来做。”
苏浅月眼底划过一丝欣赏,这个娘还不算蠢,能立得起来。
见苏中山洗漱好进屋,苏浅月起身拉着弟弟出去了。
也是出去放哨。
一望无际的天穹上,星星一闪一闪的,皎洁的月光倾洒大地,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院坝里此刻没人,大房二房和正房窗口处,还隐隐约约透着光。
苏浅月沉默,看看这对比,人家用的都是油灯,而原主家呢?
只能用自制的火把。
真是可怜见的…
苏浅月悄悄掏出一个鸡蛋,递给苏二狗,“吃吧!”
“鸡…鸡蛋?”苏二狗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苏浅月见他眼睛清透又明亮,揉揉他有些扎手的枯发,道:“给你的,放心吃吧!”
苏二狗将鸡蛋递给苏浅月,“姐姐你先吃。”
苏浅月浅笑着摇摇头:“姐姐吃过了,二狗自己吃吧!”
苏二狗抿了抿唇,轻轻咬了一口,珍惜的吃着。
苏浅月看着他瘦小的身板,心里有点难受。
六岁看上去像三四岁似的,瘦瘦小小的,搁现代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大房二房的孩子,有爹娘护着,又因老王氏偏心,干的活跟苏二狗比起来,轻松不止一点点。
堂兄弟姐妹虽然没欺负过姐弟俩,但跟他们的父母一样,选择了漠视。
苏浅月对他们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
反正以后她也不打算深交都对了。
屋里
李氏将计划跟苏中山说了一遍,问他:“你怎么想的?”
苏中山沉默了片刻,下定了决心,道:“就这样办吧!”
反正他是看清了老太太的心狠,说白了根本没拿他当儿子也没拿两个孩子当孙子。
李氏压下心中的欢喜,又接着道:“咱们二丫生病的这两天,娘一句关心都没有,治病的钱还是从春梅她娘哪借的呢!”
“我们手里一文钱都没有,娘也不可能出这个钱,如果不分家,我们拿什么还钱?”
“还有两个孩子,二丫翻年都八岁了,你看她瘦骨嶙峋的样子,以后怎么找人家?”
“二狗也是,瘦瘦小小,长期这样下去,身体都垮了,以后我们先一步去了,他们姐弟俩怎么办?”
夫妻俩的身体状况他们自己都清楚,照着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多久。
十三岁就可以嫁娶,就两个孩子这副模样,将来的日子很难说。
李氏说着说着,难受的哭了起来,越想越害怕,苏中山眼眶也红了,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我们这不是还有生路吗?”
“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就办。”
李氏闻言,心情好了许多,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中山,等事情成了,咱们一家搬远点。”
她对老太太一家实在是膈应。
苏中山点头答应了,他的想法一样,哥哥弟弟一直视他为空气。
他是彻底心寒了。
苏浅月估摸着父母也谈的差不多了,带着弟弟回了屋。
李氏心情似乎很好,眉眼带笑对姐弟俩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李氏和苏中山长相不差,特别是李氏,虽然皮肤蜡黄,但不难看出五官很精致。
此刻带笑的她,柳叶眉和杏眼微微弯起,鹅蛋脸上秀挺的鼻子下一张比例适中的樱桃小嘴上扬。
要是皮肤白皙起来,也是一个秀美的小佳人。
苏中山身形高大,五官端正,有着一双好看瑞凤眼。
但高骨架上没啥肉,气色也不好。
苏二狗的长相随他,二丫的长相估计随李氏,倒是跟苏浅月有六分相似。
苏二狗明显感觉爹娘有什么事,懂事的不问,乖乖爬到床上躺着。
苏浅月见李氏对她点头,知道这事成了。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苏浅月在弟弟的另一头躺下了。
屋里一片漆黑寂静。
苏浅月叹了口气,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木板床真不是人睡的,太难受了,被子也不好闻,即使看得出来洗过,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没有用肥皂,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