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井甘肚子突然响了两声,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用午食的时间了。
井甘立马喊道,“痴老头,都正午了,也不留我用个午食吗?”
可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井甘恨不得翻个白眼,这老头脑子是不是一根筋,难道不知道她才是最重要的藏书宝库吗,也不知道讨好她一下,就这么把她晾在这。
看她以后还给不给他医书看。
主人家没人留,井甘就厚着脸皮自己找饭吃,庄园的庄仆都很纯朴,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用午食,虽然饭菜简单,但气氛其乐融融,倒是缓解了她的情绪。
“客人要走了送都不送一下,一点礼貌都没有,翻脸比翻书还快。”
井甘嘀嘀咕咕说着白眉老头的坏话,不时给少年指路。
一个坐着轮椅一个在后面推,两人默契地行走在幽静的小道上。
来的时候巴巴地跑着来迎接,走的时候瞧都不瞧他们一眼,招呼也没打一个,活脱脱的白眼狼。
少年听着她孩子气般的埋怨,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沁人心脾。
他轻轻将手放在井甘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井甘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回应。
之前他又瞎又聋又哑,一直是井甘自言自语,什么回应都得不到,现在至少知道他在倾听自己说话,心头像是吹过一阵清风般畅快,嘴巴也更加絮叨起来。
“奶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井甘问少年,少年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愣怔。
井甘笑道,“喔,奶糖是之前我给你起的称呼,总不能一直‘他她’地叫吧。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少年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喜欢,眼角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羞怯。
他停下脚步,微微倾身去摸井甘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兰’字。
“兰,是个好字,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兰了。”
井甘没有问他姓什么,他不说定然是有原因,她也就不追问。
井甘又重复地念了好几声‘阿兰’,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清晰地飘进少年的耳中,心瞬间像被潺潺流水包围了一般,缱绻而温柔。
白的发光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精美易碎的瓷器这一刻似乎才有了丝活人的温度和活力。
回去比来时速度快了些,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回到了泉水巷。
井甘边给阿兰介绍周围的环境边讲述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以后他们就要在这个叫泉水巷的小巷子里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阿兰推着井甘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听到井长富骂天骂地的声音,可能已经骂了很久,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家里除了井长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今天甜品铺子的生意非常好,忙得大家连午食都没空回来吃。
井长富显然也是听到有人回来,本来已经有些萎靡的声音顿时又高昂起来。
“你们是想饿死老子吗,一群不孝的玩意。人呢,还不给老子滚进来,老子要撒尿!”
井长富刺耳的鸡公嗓吼得井甘头疼,才恢复听力不久的阿兰也对那刺耳的声音感到不适,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井甘烦躁地去了井长富的房间,只停在门口没有进去,一眼就瞥到了被扔在地上沾了灰的面包,有奶油的、红豆的、肉松的,各种味道都有。
井甘看着那些面包,嘴角沉了下来,“浪费粮食可耻,你个土生土长的农民连这也不懂吗。
你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就开始忘本,真是把你惯的!”
井长富趴在床上,怒气冲冲地瞪着井甘,“别又来教训老子,把你娘给老子叫回来做饭。”
正骂着,瞥到井甘身后站着的阿兰,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你还真把这个废物接回来了,你是不是跟你大哥一样脑子有毛病。”
井甘听着那声废物,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阿兰已经能听见了,说话注意点。”
井长富才不把井甘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冷呲道,“能听见怎么了,还不是个废物,又瞎又哑。捡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回来,你还说你不是脑子有病。”
井甘身上森冷的气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放在膝上的双手都不自觉攥紧了。
“你倒是不瞎不哑,也不见你对家里有什么用处。莫以恶小而为之,劝你还是少造些口业的好。”
说着不再理会井长富,拍拍阿兰的手,示意她离开。
井长富的鸡公嗓又在后面骂,“你个死丫头,把你娘叫回来,老子要撒尿。”
“尿壶就在床边,愿用不用。尿床上你就晚上继续枕着睡。”
之后自然又是一连串的咒骂声。
井甘摘了耳塞,假装听不到,开始带阿兰熟悉新家。
阿兰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快,以前连听都听不到时,完全靠着自己的摸索将南山村茅草屋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并且能够生活自理,根本不需要人照顾,甚至还能够照顾没法行动的井甘。
这个院子比南山村的茅草屋大,布置也更复杂一些。
整个下午,井甘带着阿兰挨着摸索新家的角角落落,各个房间的位置和结构,家具的摆放位置,东西存放的位置,一一讲给他听。
阿兰用步子丈量着距离,只要带他走过一遍的地方就能迅速记住,很快脑中就有了新家的具体形象。
直到酉时太阳落了山,忙了一整天的孙小娟才率先回来做暮饭,带着疲倦的脸庞上张扬着化不开的笑意。
孙小娟看见站在井甘身后的阿兰时愣了一下,温和地说了声,“回来了。”
许是想到他听不见,又讪讪地勾了下唇角。
井甘笑道,“阿兰听力已经恢复了。”
孙小娟有些惊喜,“真的?那说话和眼睛……”
井甘暗暗冲她摇了摇头,孙小娟惋惜地轻叹了一声。
“你方才叫他阿兰?”
井甘解释,“阿兰是他的真名。”
孙小娟点了点头,“这才像男孩子的名字,你之前给人家取那奶糖的称呼也太随便了。”
井甘翘了下嘴辩解道,“奶糖有什么不好,他喜欢吃奶糖所以叫奶糖咯。”
孙小娟失笑地摸摸她的头,安安静静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轮椅后的阿兰,闻言也扬起一抹笑容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