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随便说。不至于揍皇上,找皇上理论却是肯定的。我这不是怕冲动惹事,又惹你嫌弃,特意憋着气先来找你嘛。我进步这般大,你该奖励夸奖我才对。”
井甘翻了个白眼,“呵呵,感情我还改谢你来找我兴师问罪。”
王澧兰腆着脸整理着井甘肩膀上被他弄褶皱的衣服,讨好地将办公桌上冒着热气的奶茶捧给她,吸管直接喂到她嘴边。
“你别生气就成。一家人今日吵明日好,偶尔拌拌嘴还有益感情升温。”
井甘刚含着吸管喝了一口,闻言,抬脚就朝他腿上踹了两脚。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跟你是一家人,我现在是你老师,你对老师兴师问罪,是以下犯上的重罪,按师门规矩,鞭三下。”
井甘信口胡诌,王澧兰乐意顺着她泄气。
“抽,只要你高兴。”
说着就伸长脖子朝外头大喊一声,“田校,把我的鞭子拿来。”
而后便见一个身着劲装、一身英气的男人大步进来,将一根长鞭递到王澧兰手里。
王澧兰接了鞭子,直接又塞到井甘手里。
“教鞭也懒得让人回府拿了,你将就点,就拿我的鞭子抽。”
井甘还盯着他后头的那个男人在看,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
“这是谁啊?”
王澧兰看她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不由蹙了蹙眉,顺着她目光看向身后的人。
“我的亲卫田校,不必管他。”
然后命令田校,“你下去吧。”
生怕他再继续吸引井甘注意力似得。
井甘视线一直追随着田校,直到他彻底不见。
王澧兰不悦地把他脸掰回来看向自己,“他那么好看?眼珠子都不眨了。”
“是挺帅。”
这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王澧兰咬着牙紧盯着面前这张笑脸,气得想咬她一顿,又下不去手,干脆突然伸过头,直接吻上她粉嫩嫩的唇瓣。
井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大睁着眼,半天没反应。
直到感觉到唇上的濡湿和吮吸,这才一下惊醒过来,一掌把他推开,脸都涨红了。
“你……”
她质问的话还没出口,王澧兰捧着她的脸脑袋突然又凑过来。
井甘以为他还要亲自己,立马抬手挡在两人嘴巴中间。
不过王澧兰这次没再吻她,只是与她额头抵着额头,粗喘着气,用咬牙切齿般的语气说了一句。
“井甘,你只能是我的!”
王澧兰看她呆愣愣迷蒙蒙,脸羞得泛红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
谨防她醒过神来发火,又嚣张地在她脸颊左右各亲了一下,这才心情大好、得偿所愿地抬步走了。
井甘听着他疏阔的笑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一下反应过来,随手就抄起桌上的天书扔了过去,准确砸在他的后背上。
“演什么霸道总裁呢,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我喜欢的是温柔款。
笨蛋!
王澧兰不理解她那个‘霸道总裁’是什么意思,但也不追问,她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词汇。
捡起书放在一边花几上就走了。
井甘捧着脸呆坐了许久,才感觉那烫意渐渐退了下去。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追女孩子也不知道投其所好。
不知道她理想型是温柔款的吗?
不过霸道总裁款的……咳咳,好像也挺有滋味。
*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井和与香巧成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整个井府布置地喜气洋洋,声势浩大,不管相熟的、不熟的,只要愿意登门,都来者不拒。
井甘就是要给大哥一个再热闹、隆重不过的婚事。
井和的婚事在秋狩夜宴时皇上都过问过,所以京城大大小小的世家、高门都跟着来贺喜。
毕竟夜宴上人人都看出来了,大长公主对这个痴傻的井家大公子很是喜欢,单这一点就足够让人争先讨好这井大公子了。
大哥成亲,最忙的却是当妹妹的井甘。
井和这个新郎就安安生生呆在院子里由下人照顾着穿戴,然后静等时辰出发接新娘。
井甘带着井文松、井长青、刘佳在前院接待男客,孙小娟带着孙娇娇、井元菊在后院接待女客,都忙得脚不沾地。
王澧兰、萧千翎、孙桥三个学生,早早就来帮忙了。
孙桥把自家媳妇和三个孩子都带来一道吃喜酒了,自然还有孙昭。
这还是井甘第一次见到孙桥的媳妇和儿女,虽然之前她去过孙家参加寿宴,但是在前院和男客呆在一起,并未去后院,没见着孙家的女眷。
井甘提前准备了见面礼,孙少夫人欢喜又惶恐地接了。
之后整个婚礼流程,热闹又顺畅。
井和骑着高头大马前往香巧暂住的院子接新娘,香巧昨日就已经挪到了井甘新买的小院里,就等着今天迎亲。
小院也布置得很喜庆,丫鬟婆子个个满脸喜色,象征性地拦了拦门就放井和进了闺房。
井和脑子不太聪明,男人的力气却是不缺地,轻轻松松就把新娘子抱了起来,在一片友善的哄笑声中将新娘抱上了花轿,领着新娘在京城转了一大圈才回到井府。
拜堂仪式上,孙小娟高坐在高堂座位上,父亲的位置空着。
今日喜宴最大的宾客大长公主便坐在除高堂位置的下手,作为观礼的长辈。
井甘几个兄弟姐妹就站在孙小娟身边,宾客们全部分列两侧。
孙小娟一整天都十分激动,现在看着这对新人喜气洋洋地执手走向自己,眼中顿时蓄起泪来,身体都微微战栗。
昨日井文松便带着井和将今日的拜堂反反复复教了他好几遍,就是谨防他今日犯错。
井和看眼手中牵着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脸颊红彤彤的,满是笑意。
管家唱喝,“一拜天地——”
声音拖得很长,中气十足,满带喜气。
井文松在一边小声地示意着井和跪天地,一对新人规规矩矩地跪了天地。
之后二拜高堂,孙小娟眼泪已经治不住往下掉了,不停用帕子擦着,反复喃喃着‘好’。
“夫妻跪拜——”
“送入洞房——”
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井和牵着新娘去大厅,围观的宾客们抓着早给他们准备好的花瓣,全部往新人头上撒。
满天花瓣将整个大厅都铺满了,红艳艳一地,漂亮地都让人不忍心踩坏了。
拜堂后孙小娟有些控制不住欢喜的情绪,眼泪不停掉,怎么都擦不完。
大长公主安慰她,“娶媳妇,多高兴的事,该笑的。”
还给她递了块干净帕子。
孙小娟惶恐地道谢,“让殿下见笑了。我很高兴,这是喜极而泣。”
大长公主知道她的心,井和这个孩子脑子有问题,孙小娟以前怕是都没想过他将来有一天能娶到媳妇。
现在好事实现了,心情自然更加激动。
“孩子长大了都有这一遭。”
大长公主说着话时,眸光还不自觉往井甘身上看了两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儿媳才能嫁到自己家里来。
井甘待客时,王澧兰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帮她挡酒,替她迎来送往,亲密地俨然一对夫妻模样。
井甘哪儿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也乐得有他在前挡着。
这种累活她巴不得偷懒。
闹腾了一整天,等井府重新回归安静时,天已经黑透了。
井甘累得瘫软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一接触到床就昏昏欲睡,径儿和芽儿把她强扶起来宽衣、洗脸,然而才放她舒舒服服睡过去。
这一夜睡到日上三竿,今日休沐,井甘便想再睡会,径儿却安排着小丫鬟们端进洗漱用品,催着她起床。
“今天是新妇第一天见婆家亲长,还要敬茶呢,可少不了您。”
井甘趴在枕头上嘟囔,“都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见的,我困得很。”
径儿去扶她,边扶边劝,“今日起香巧姑娘的身份便不同了,是井府的大少奶奶,亦是您的大嫂。”
听到大嫂二字,井甘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脑子却是一下清醒了。
是了,今日起香巧姐姐便是她的大嫂了,第一天见新人的日子自己若是不到场,确实不妥。
指不定还让人以为她对这个大嫂不重视、看不上呢。
下人最是会捧高踩低,自己这个面子要不给,大少奶奶的身份和威严要立不起来,香巧身份转变怕是会比较艰难。
“起吧。”
井甘一骨碌爬起来,动作非常利索。
到大厅时,井和已经带着新嫂子到了,全家人都在坐着说话,下人们也全立在院中候着等着见新主子。
所有人都在等井甘。
井甘走到大厅的步子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跨进门槛,“我起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井甘小跑两步到孙小娟旁边的主位上坐下。
孙小娟今日心情极好,眼角眉梢都是笑,“知道你昨儿待客辛苦了,所以没催你。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家人,也不拘那些规矩,坐着聊聊天。”
井甘笑盈盈地道,“聊什么,大哥大嫂的洞房花烛夜?”
井甘调笑地看向井和和香巧,井和不大懂,乐呵呵地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香巧却被臊了个大红脸,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看她。
孙小娟拍了她手臂一下,“大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就知道打趣你大哥大嫂。”
几个小的更是偷偷捂着嘴笑,笑得香巧更不好意思了,脸已经红成了红富士苹果。
井甘这才认真去打量起今天的两位主角,井和穿着一身云纹茶色长袍,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头发、衣服打理地一丝不苟。
新嫁娘香巧则是一身丹色团花襦裙,盼着妇人发髻,髻间插着不要、珠翠,脸蛋上扑了粉,描了眉,如此打扮一番,整个人变得精致起来。
之前井家经济越来越好,孙小娟给香巧置办了许多漂亮的衣服、首饰,但她朴素惯了,有始终谨守着自己的身份,所以依旧如往常般打扮地很简单朴素。
成亲前,从萧家请来的嬷嬷给她讲了些夫妻相处之道,以及女子打扮上的事。
以前她不在意妆容打扮,无所谓,但她成亲后成了井家大少奶奶,却不能不在意。
因为她是井家的大少奶奶,便也代表了井家的形象,她若太过朴素,不讲究,会直接让井家失颜面。
闻此言后,香巧当即便重视起来,请嬷嬷帮忙教导穿戴,如今也有了些样子。
井甘由衷夸赞,“大嫂今日当真漂亮。”
香巧不好意思地又红了红脸,原本力大无穷的女汉子,此刻羞羞怯怯地往井甘那看了一眼。
声音细细地道,“多谢大妹妹。”
井甘低低笑,眉眼弯弯,很是满意,看来大嫂对新身份适应地很快。
之后便是敬茶。
新人给孙小娟敬了茶,又给一家人都送上了礼物。
香巧自然是没什么精贵的礼物送的,她给每人做了双鞋,还有袜子。
包括井元菊、刘佳都有。
给唯一的长辈婆婆,除了鞋和袜子,则是多做了一身衣裳,尺寸刚刚好,孙小娟欢喜不已。
孙小娟感叹又欢喜地拉着香巧的手拍了拍,“以后你就是我们井家的儿媳妇,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大家长长久久地一道过日子,互相扶持、互相疼惜,相信未来的日子定是越来越红红火、越来越热闹。”
香巧也激动地眼含热泪地点头,“媳妇一定会照顾好夫君,爱护弟弟妹妹,好好过日子。”
香巧这个媳妇不算新,也就没有寻常娶媳妇的陌生感、或拘束感。
一家子人送了礼物说了话,林木便引着府中下人依次来给大少奶奶请安。
看着这些熟悉的下人跪自己,香巧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自觉动了动屁股,却强忍着没有丢人,紧张地受了礼。
等所有人都拜见完,一家之主的井甘发话道,“大嫂之前虽一直在府中,但如今身份不同,是我们井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大少奶奶,你们日后要好生伺候、听令!若被我知道谁人敢胡乱编排,或阳奉阴违,没有留情,直接驱逐。”
井甘这般为香巧撑了腰,跪在厅中和院中的下人们全都谨慎郑重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