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樊城,夏浪滚滚,气候溽热,树上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六月的到来同时也暗示着一件大事即将发生,那就是全国高考。
高考,大概曾经是很多人的噩梦吧。
按照惯例,樊城一中今年依旧是考场,高一高二年级在6月1日听闻为让考场而迎来一个小长假的时候,一个个开心得就跟小学生过节似的。
备战高考的最后一个星期里,樊中在挂了多条励志横幅的基础上,又四处张贴了很多海报,从校门到教学楼,再到食堂,甚至厕所也没落下。
看来,最后阶段的备考氛围也极其浓厚。
校园广播台里时刻重复着《青春派》里那些慷慨激昂的名言,比如: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不拼不活,等于白活!”
“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冲进一本的大楼!”
“破釜沉舟,拼它个日出日落;背水一战,干它个无怨无悔!”
……
在最后一个星期里也要再狠狠地“摧残”一波高三学生,樊中果真是没谁了。
疯狂的青春,疯狂的高考。
时渺每天走在校园里,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作为樊中史诗级学渣,她并没有因此感到半分紧张,反而是心平气和,幻想着明年自己参加高考的模样。
其实随便考成什么样,她都无所谓。因为高考于她,就是解脱。
…
…
高二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十七班上午有一堂体育课,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班级。
因为天气比较热,体育老师让大家在操场走了两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时渺跟余遥两个人占据一块阴凉地,手上拿着语文试卷侃天侃地。
余遥语气轻快:“渺渺,渺渺,三点钟方向,你看到了吗?”
时渺顺着目光看过去,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开口问她:“什么?”
余遥催:“你仔细看,很显眼的。”
时渺半眯着眼睛,在三点钟方向,终于弄清了余遥指的是谁。
原来是那位强化班大佬江潮汐。
今天的江潮汐穿着一件白色T恤,身影清瘦,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双手插着裤兜懒懒地目视前方。温热的风时不时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上的一小截皮肤。
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些男生,要么比他矮一截,要么戴着厚重的镜框,要么脸上全是青春痘。
什么叫“鹤立鸡群”?
他这样的就是了。
时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低头看试卷,语调很平:“看到了。”
原来是那个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的江潮汐。
至于几天前她被小小耍了一事,她也懒得去跟他计较。
“渺渺,你真的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吗?”一时间,余遥激动地本性暴露无遗,紧紧地拽着时渺的手臂,大肆感慨,“你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白的哦,让我这个女生情何以堪,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防晒霜。”
“你可以上去问问。”
时渺正在写名句默写,乍一看,没有几句是能脱口而出的。
时渺默默地叹口气,没什么兴趣再继续写下去了。
一旁的余遥观察强化班良久后,终于摇摇头:“得了吧,我跟你讲,江潮汐这高冷校草的名号可不是白吹的,妥妥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可还要点脸呢。”
时渺不禁“嗤”了一声,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问余遥:“话说回来,他们班跟我们班是同一堂体育课?”
余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拜托,这都快一个学期了,你今天才知道啊?”
时渺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语气平平:“才知道。”
余遥:“也是,以前体育老师一让自由活动,你就找块地儿睡觉,我一说到哪个班的谁谁谁,你就说没兴趣。哎,现在想想,我竟然连一个一起讨论帅哥的朋友都没有。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时渺:“……”
听了这话,时渺忽然就觉得,她好像亏欠了余遥很多,陡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于是,她掀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嗯,我觉得那个江潮汐,挺帅的。”
她知道,余遥最喜欢聊帅哥,她这叫投其所好。
余遥果然又来了兴致,挑眉问:“那他是你喜欢的那款吗?”
对于这个问题,说是,太花痴,说不是,太敷衍。
就单说那颜值,估计没什么人能抵得住吧?
时渺轻轻蹙了蹙眉,轻呵一声:“不知道。”
“不知道?”余遥追问。
时渺漫不经心地低头,一边看试卷一边回:“这要视情况而定。比如,他如果有女朋友,就一定不是我喜欢的那款。懂吗?”
余遥捂着肚子笑:“哈哈,真不愧是你时渺的风格。”
时渺耸耸肩,用笔戳着试卷:“疾风知劲草的后一句是什么?”
这份试卷是假期作业,时渺为了接下来几天能过得爽一点,所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了。
学霸余遥只觉得话题转得有点快,但还是脱口而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操千曲而后晓声?”
“观千剑而后识器。”
“那……”
“读书切戒在慌忙下一句是涵泳工夫兴味长。”
“我……”
“观海则意溢于海前一句是登山则情满于山。”
时渺:“……”
余遥:“愣着干嘛,快写啊,是我说得太快了吗?”
时渺傻眼,摇头吐槽:“我还没问你呢,你给点面子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