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里,时渺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思想觉悟虽然有所提升,但在整体学习上只比之前努力了一点点。
毕竟她两年内落下太多功课,任课老师也压根不管差生有没有听懂,进度特别快,自然而然,时渺的注意力很难集中。
到了周五,有一堂跟江潮汐他们班一起上的体育课。
上课铃一响,每个班陆陆续续集合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余遥环顾四周,随后拉了拉时渺,轻声道:“渺渺,十八班好像没来上体育课呢。”
猛然提到十八班,时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十八班有江潮汐。
眼看着体育老师走过来了,余遥依旧碎碎念道:“可惜了,十八班除了那个江潮汐,我之前还看到有几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但是今天都看不到了。”
说着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另一边,顿时欣慰道,“还好还好,三班还在,渺渺我跟你说,三班的傅思礼在我们樊中也是妥妥的颜王一枚呢。”
时渺静静地听着,微抿着唇。
说实话,她对三班那个傅思礼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她很好奇,像余遥这个小花痴,是怎么做到学习和看帅哥两不耽误的?
这堂课是本学期最后一堂体育课,跟往常一样,一样的无聊。
下课的时候,余遥一直在叹气,时渺问她怎么了,她一脸的遗憾和不舍:“这学期的体育课简直是我们颜狗的天堂,其他班上好几大帅哥同时秀颜,也不知道下学期能不能有这么好运跟人家一起上课呢。”
时渺失笑。
…
很快就到了周六,时渺在舅妈家吃完午饭,然后就出了门。
走到隔壁单元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钥匙没带,又折回去拿。
时渺一般是不用带钥匙的,因为自从沈家两兄妹上了高中,丁秀丽的重心渐渐从事业转移到孩子们的学业上,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每次时渺回去,丁秀丽基本都会在家。
前两天,沈夏提到樊城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网红打卡地,在她的百般央求之下,丁秀丽最终同意了带两兄妹去玩一玩,紧接着沈秋又说,那边很靠近一家口碑不错的冲浪馆。
丁秀丽让时渺跟她们一起去,时渺以已经约了朋友逛街看电影为由拒绝了。
所以,今天下午两兄妹一补完课,丁秀丽就会带着他们去市中心玩,估计时间也不会短。
时渺防止自己回来的时候开不了门,便打算自己带上钥匙。
重新回到五楼,时渺缓慢走出电梯,停了下来,身后的电梯门刹那间合上。
密闭的空间让人有一瞬的窒息。
时渺往里走了几步,还没完全停到门前,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谈论声。
沈夏:“哥,都快高三总复习了,时渺姐怎么还这么闲啊?”
沈秋:“她又没有什么升学压力,开开心心把高考混过去不就完了?”
沈夏:“我们现在才高一,就有写不完的作业。为了今晚能好好出去玩一下,我昨晚熬夜到凌晨三点。”
沈秋:“其实这样想想,当个学渣挺好的,会少很多烦恼。”
沈夏:“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反正不会自甘堕落的,只要考到好成绩,我就感到倍有面子。”
沈秋:“话说回来,你想好文理科选哪个了吗?”
沈夏:“妈让我选文,但我现在还在犹豫中。”
沈秋:“你物理不好,我也推荐你选文比较好。”
沈夏:“你们让我再想想。”
沈秋:“嗯,不急,还有好几天呢,你好好再想想。”
……
时渺低头整理了两下衣角,神色漠然,转身回到电梯前,摁亮了下行键。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更换着,明明只是几秒钟,但对于时渺而言,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里。
带不带钥匙已经无所谓了,她不任人欺负,但这不代表她有勇气去挑明跟沈家兄妹俩脆弱又现实的关系。毕竟,直到现在还被沈家接济的她,还没有那个资格指责他们。
就这样,时渺一声不吭离开了绿洲小区,离开了樊中所在的东街道,乘上了前往西街的公交车。
坐在最后一排的她,被车内不通畅的空气闷得有些难受,她戴上耳机,看向窗外,试图转移注意力。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考樊中真的是个错误吗?
因为考到樊中来,她只身一人,远离爷爷奶奶,远离林晓莉,住进沈家。虽然沈识和丁秀丽对她很好,但她对于沈家,终究只是个外人而已。
大家挤破脑袋,争着赶着到樊中念书,为的,不过就是那一张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而她呢,到头来或许连个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有。
这三年,她到底图些什么呢?
如果真的只是想把高考混过去,那她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来到樊城一中读书呢?
这两年在别人看来,她活得很潇洒,包括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是,当她真切地感受到高三即将来临,她已经是一个准高三学生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点心慌。
这份心慌,毫无疑问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反应。
北京时间1:15,在这趟开往樊城西街区的公交车上,时渺戴着耳机,坐在最后一排,循环着那首《my soul》,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确地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是一纸大学通知书,是别人对她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