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换下了常服,穿了一件藏蓝色深衣,头发用金冠束起,脊背挺直,步履深沉,每一步都看得嘉城郡主脸红心跳。
江沉目光微斜,看见座位上的白卿卿,她换了一身靛蓝色广袖长衫,头发梳成髻,露出整张小脸,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风韵了许多。
真是不比较看不出来,江沉发现白卿卿坐在这一众的姑娘千金里头,皮肤越发显得光彩水润、生动鲜活。
哼,真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这么刻意装扮自己呢,打扮得像个花孔雀一样,恨不能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吧?
“陛下驾到。”
江沉刚打算过去说些什么,宦官一声高喝,殿中的热闹喧嚣一下戛然而止。
陛下带着皇后、几位娘娘以及皇子、公主缓缓走了出来。
在场所有王孙大臣、贵妇千金皆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
“不过是家宴,不必拘礼。”天合皇帝已经年过四十,穿白色团纹龙袍,身体微微发福,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白卿卿看着高位上的人,竟然一眼看到了方才后山上的男子,她略惊了一下,原来他还是皇子啊。
李舒也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去,冲着白卿卿笑了一下。
待众人都分散坐下后,皇上最先询问大长公主:“姑母最近身体如何?”
老太太点头应道:“托陛下的福,都无碍。”
接着又问起了各皇子的功课,皇帝说这是家宴,确实也算,毕竟在场的不是亲王就是郡王,若不能和皇帝沾点亲,也不能在这儿。
所以大家都不算约束,皇子们知道父皇考他们功课,每个人都跃跃欲试,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其中数三皇子宁王答得最让皇帝满意。
白卿卿发现,天合皇帝考到七皇子的时候,只是随便掠过,好像并不是太在意,看起来对这个儿子并不如何关心。
太子是最后一个,天合皇帝看向太子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了下去,同样,坐在座位上的太子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活脱脱一个被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的学渣。
果然,之后皇帝问的问题,他是一个都没回答上。
白卿卿都替太子觉得尴尬到脚趾扣地,同为学渣她十分理解这种痛苦。
皇帝脸都黑了:“就一篇治国齐家,你次次背、次次读到现在还是背不会,你的脑子一定很贵吧?”
太子:“啊?为什么?”
“因为一次都没使用过。”皇帝说着,操起手边的论语就朝太子砸了过去,正好砸中脑门儿。
太子赶紧熟练地跪了下去。
旁边的白贵妃看见了,连忙劝慰:“太子还小,读书又不在一日、两日,陛下何必将他逼得这么急?”
“还小?他是皇长子,他的这些弟弟哪个不比他小?为什么就他一个人背不了?”
太子这个时候忽然说道:“反正弟弟们都会,以后等儿臣登基,让弟弟们都来辅佐儿臣好了,这样儿臣就不必费这劳什子了。”
皇帝一听这个话,差点儿气背气过去。
“你就这么想,将来的江山我怎么交付给你?北方的疆土怎么收回?乙巳之耻,你都忘干净了是吧?”
太子把嘴撇成波浪形,不敢说话。
白卿卿尴尬捂脸,这位太子的脑子应该是过年被卖到火锅店去了吧,其他皇子都磨刀霍霍恨不能宰了他,他竟然想让人家都来辅佐他。
显然,晚宴变成批斗太子大会已经很平常了,其他人面色都没有半点波澜。
等皇帝骂得差不多了,才出来打圆场。
“陛下,算了吧,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慢慢骂也不迟。”
“是啊,是啊,先让我们把饭吃了吧。”
这般,皇帝才算消了气。
晚宴继续,下人们端着菜一盘一盘传递上来。
白卿卿的目光很快被这些饭菜吸引了,她原本以为江府的伙食已经开得很好了,但是皇家的宴席更是出乎她想象的奢侈。
其他的什么都管不了了,她认认真真干起了饭。
“瞧你那个样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耳边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
白卿卿刚往嘴里塞了一块炙烤小羊排,一抬头看向旁边:“嘉城郡主,你什么时候坐到这里来的?”
嘉城郡主扬起头:“怎么?本郡主坐你旁边那是你的福分,要不是因为侯爷在对面,我才不会坐这儿呢。”
“嗯?”白卿卿又回头,呀,江沉果然在对面,目光正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呢,她刚才太专注于吃,都没注意到呢。
嘉城郡主忽然脸红了,勾着头把玩自己的头发:“你说侯爷是不是在看我?”
这个……白卿卿咽了嘴里的羊排:“应该是在看这边吧。”
此时另一边,七皇子坐在江沉旁边与他悄悄咬耳朵:“侯爷,我看白姑娘今天晚上吃得真不少,她是不是在江家过得很不好呀?”
江沉:呵呵。
“你想多了,江家就是每天拿头牛给她吃,也不影响她今天晚上的胃口。”
李舒:“可我觉得……”
“你觉得,你觉得,别人吃个饭你又心疼了?那你去叫太医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有问题。
一晚上都盯着别人看,你是不是很闲?”
李舒:江沉最近好大的火气啊,可是他明明觉得江沉也没少看啊。
这个时候,皇帝说了两句,吩咐各位吃好喝好,说自己被太子气到头痛,要下席吃药去了。
大家恭恭敬敬送走陛下,气氛登时活跃了起来。
忽而有个姑娘说:“既然大家好容易聚在一块儿,不如表演些节目,助助乐。”
这个提议一出来,纷纷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好啊,好啊。”
说起来是玩乐,其实谁不是看着这么多王孙公子在场,当个比赛一般,好好表现一番,兴趣就能得个如意郎君呢。
大家兴致高,有说跳舞,有说抚琴,不大一会儿,便兴了起来。
下人们拿来各样乐器,乐师们也被请了过来。
白卿卿只管着吃,并为在意这些。
只看那边,也不知大家是出于嫉妒还是起哄,都推着白若芩上去第一个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