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河村外五百米处，有一棵参天大树。

大树下，围满了一群天真的孩子。

他们穿着各式粗糙的衣服，衣服甚至还有些补丁。从体型就能看出，都是些男孩子。

其中最大的也就九岁，最小的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此时的孩子们，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安静仔细的聆听着，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老者高约七尺，有些驼背。

身穿青色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发白。可见，这身衣服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了。

一头白发干净利落，只用了一根银质簪子盘着。

深陷的脸颊，饱受着岁月的摧残。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倒是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精气神。

他是一位说书先生，亦可以说是一位授艺老师。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从何处而来。

仅仅知道的是，六年前的某一天，老者路途小河村，目睹了这里的村民和孩子的生存环境，于是便决心留下来授予教诲。

老者知道，小河村里的这些村民和孩子，大多数都是一群天生不能修行之人。

所以，想要在这种残的现实中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教会他们学会一项甚至是多项生存技能。

孩子们，非常喜欢聆听老者所说的每一个故事，并认真的学习着老者授予的生存技能。

日复一日，年过一年，谁能想到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六载。

——

——

——

花白的胡须，伴随着微风的吹拂，缓缓飘荡着。

老者左手环背，右手捋着胡须，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一块掺有雷电的乌云。

一时间内，陷入了沉思之中。

晴朗的天空，为何会突然出现一块夹杂着雷电的乌云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劫云？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见到此景，纷纷惊讶的张大着嘴巴，死死的盯着那块乌云。

不久之后，雷电消失了，乌云也跟着消散了。

顷刻间，从天空中落下了点点白色光雨。

——

“天，哭了...哎！何必那么执着呢。”老者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孩子们的心中，更是颤抖着，久久不能释怀。

他们明白老者所说的天哭了是什么意思，便是刚才那位渡劫之人渡劫失败了，化成了空气中的一粒尘埃。连老天都为之动容，惋惜。

——

“孩子们，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别忘了教给你们的生存技能，要勤加练习。”老者淡淡的说道，转身收拾着桌子的一些杂物往手提木箱内放去。

“是，夫子。”孩子们都很识趣，话了，便一拥而散。

但，唯独有一名孩童并未离开，此时正静静地等待着老者。

孩童很瘦小，看去已有七八岁的样子。其身高却只有四尺，与正常同龄人相比，倒是显得营养不良。

但是，他脸所露出来的神情，乍眼一看，显然要比一些成年之人都要沉稳的多。

——

几分钟的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老者手头的活也已经忙完，准备提着木箱离去。

见状。孩童拱手喊道：“夫子......”

闻言，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木箱，转过身来看了孩童一眼。

瞬间，脸的表情变得很僵硬，并用一副不耐烦的口吻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

“你身的戾气太重，就不要在异想天开了，老夫是不会答应你的。”老者皱着眉头想也没想，直接打断了孩童的话。

见状，孩童脸的表情突然变得凝滞起来，连忙追说道：“夫子，学生这次不是求您教我修行的。”

“只是有一件事，闷在心中很久了，学生想请您解惑一番，仅此而已。”

“喝！这几年，你的心中除了装着要为亲人报仇之外，如今还能琢磨别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啊！”老者故作调侃的回应着。

闻言，孩童一脸的苦笑着，随后无奈的说道：“要报仇，那也得能学会修行啊！您不是不教么。”

“既然不能去修行，学生也只好在其他方面下点功夫喽！”

“嗯…你真的有这份心最好。”

“但如果还是要问如何才能修行的事情，老夫还是那句话，免开尊口。”老者捋着胡须淡淡的说道。

“呃...这次您大可放心，学生绝对不是问修行的事。”

“有什么疑问，便说来听听吧！”

“学生知道您见多识广，这次只是想请教您，在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轮回？人如果死了，到底能不能去轮回？”

听闻孩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老者先是愣了愣随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双手环背，扭过身去望着那处劫云消散的地方。

在迟疑了数秒之后，老者随即又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孩童问道：“这个问题，是谁告诉你的？”

“并没有人告诉过我，是学生自己想到的。”孩童认真的回答道。

老者的眼神有些复杂，目光灼热的盯着孩童，想要从他的脸找寻信任二字。

但是，在盯视了数秒之后，老者便再次转过身去望着天空。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你现在的年龄应有的想法。老夫想知道，你是如何想到的？”老者问道。

“夫子，实不相瞒。近些天，学生老是做着同样的一个梦，一直受着这个梦的困扰，夜不能寐。”

“哦？什么样的梦？”老者好奇的问道。

“梦境里有一位女子，我看不清她的面容。隐约的能感触到，她双眼含着泪花，柔情的盯着我。嘴里还不停地问着，为什么我不去找她，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要离她而去…她还说，她在轮回的尽头，一直在等着我去寻她。”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学生也很诧异。总感觉自己跟那位女子似曾相识，但仿佛又那么陌生。我跟她甚至有相差了千年之久的间隙。”

“学生，就是想知道，这世间，真的有轮回存在吗？”孩童迫切的问道。

“这...”闻言，老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即沉默了下来。

在他的认知中，当然知道这种景象。不过，他也只是从古书看到过而已，并未亲眼认证过。

毕竟，那些记载都是传说而且又经历了那么久的岁月长河，想要知根知底的去查询，也是无迹可寻呢。

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面前的孩童居然会有如此的梦境。

一梦千年，那可是一梦千年啊！

如果真如古书所述的那样，那么面前的孩童，必定是遭受了数十次甚至是百世轮回也说不定。

难怪，他身的戾气会有如此之重，即便是经历了百世的轮回，也始终是无法散去他身的戾气。

定是某一世遭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平待遇，所以才会带着心中的那份不甘心的执念，轮回一世又一世。

想着想着，老者的心紧绷了起来。

万一不是一梦千年呢？

——

“夫子...”

“夫子...”孩童接连喊道。

闻言，老者这才回过神，转过身来面带慈善，并微笑的看着孩童说道：“呵呵！刚才走神了。”

看着老者这般笑容，孩童的面部突然变得有些僵硬，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毕竟与夫子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从未见到夫子对他这样笑过，有得也只是严厉的斥责和不受待见。

“呃...，您这还是第一次对学生笑呢。”孩童轻声的说道。

“呵呵！老夫是夫子嘛！当然要严肃对待你们每一个学生。”老者回应道。

“刚才学生问您的问题，不知能否解惑一二？”

“一梦千年。”

“那是什么？”

“老夫也不确定你的梦境是不是一梦千年。不如这样吧！你随老夫去寒舍细聊如何？”

“那就...劳烦夫子了。”孩童犹豫了一下，接着便毕恭毕敬的抱拳鞠着躬。

“对了，这几年相处下来，还不知道你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呢？”老者看着孩童问道。

闻言，孩童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心中默想；这老家伙，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这几年里，他从未问起自己的名字，那是自己知道，因为不受待见嘛！

如今他居然会想起问自己的名字。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些吧！难道是因为刚才他所说的一梦千年的缘故吗？

“学生，疯少。”

——

——

——

夜晚。

浩瀚的苍穹被繁星点缀着，夜空被披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星光洒满神洲大地，各种生灵探出小脑袋来，欣赏着这种美景。

一处干净的草地正中央躺着一位孩童。他个头矮小，身体也不壮实，年龄看去也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那位名叫疯少的孩童。

他没有家，唯一的亲人也已经在三年前被一群暴徒杀害。

几年前，还四处漂泊的他，如今之所以能在这小河村外着落，那也是因为村里的人见他是孩童不介意罢了。

天当被，地做床，就这样一晃便是三年之久。

——

望着夜空。

疯少悠闲得翘着二郎腿，嘴中含着草根不停的咀嚼着。

再其周围，早已被放置了一些妖兽的粪便。为了能活下去，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举措。

呼！呼！

随着一阵微风吹拂，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不时的迎面扑来。即使被这种妖兽的粪便每天熏陶，疯少终究是扛不住刺鼻的酸臭味。

“咳！咳！咳！”疯少拍打着自己的胸腔，把口中咀嚼的草根吐了出来。

“哎！没想到夫子居然会否认了我做的那个梦，便是他口中所说的一梦千年。”

“但细细想来，鉴于去他寒舍聊天时的性情转变，总感觉那老家伙还是有所隐瞒。”

“真的不是一梦千年吗？那...一梦千年又会是什么呢？”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狩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