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庭在屋内自然也是听见了这动静,却也只是嗤笑了一声,随后就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生气吗?可他又在气愤什么呢?
他索性闭着眼,开始琢磨近日发生的事,和他们转变的态度。
徐正庭在将所有事情都捋过一遍之后,这才悠悠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冷然。
余光瞥见桌上的行李,他弯了下唇,眼神变的柔和,他起身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衣物,就是苏若为他准备的各种吃食。
徐正庭想起她当日为他收拾东西的场景,一字一句像极了妻子对远足丈夫的嘱咐,思及于此,他的神情愈加轻柔。
突然就又想见她了。
徐正庭指尖轻轻抚过一包一包的糖果,他低语,模样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与谁诉说。
“形势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呢,若你知晓他们逼我相亲,你又会如何呢?不过没关系,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都会解决好,你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就好。”
徐正庭看着桌头摆着的电话,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他拿起话筒,手指放在拨号盘处,却始终没有动作。
他笑了一下,是他糊涂了,若若此时应该还在医院,他打过去也不会有人接的。
他刚放下话筒,电话就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徐正庭眼眸一深,拿起电话,道:“喂。”
电话那头恭敬道:“七少,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徐正庭挑眉,沉吟片刻,道:“该处理的处理干净了没?”
“七少放心,绝对干净。”
“嗯,他现在醒了?”
“回七少,醒了。”
“我现在过去。”
徐正庭直接挂了电话,起身,穿上一件外套,这时目光又瞥见了桌上的行李,他顿了顿,从里面拿出几包零嘴。
他打开门,瞥了眼墙壁上的凹槽,啧了两声,就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云和的房间。
徐正庭站在门口,挑眉望着紧闭的房门,刚才的动静她应都听见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自己开了。
从门缝里露出来一个小脑袋来,看见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咦了一声。
云和弯唇,小声道:“小叔。”她踮着脚朝他的身后望去,可却没看见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徐正庭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好笑,知道她是在找徐正衍。
他弯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你爸爸是临时接到任务出去了。”
云和闻言朝他眨了眨眼,眼中仍是失落,声音细若蚊足:“哦。”
徐正庭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起了苏若,两人都是明明失望却总想着压下去,藏在心里。
他突然有个想法,若是她们两个待在一块,大眼瞪小眼,应该会很有趣的吧。
徐正庭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这是白砂糕,你婶婶最爱吃的,她特意让我带来给你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姑娘瞬间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她诧异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婶婶?”
“对,婶婶。”徐正庭笑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婶婶和你一样,可讨人喜欢了。”
云和小脸顿时红了起来,不过整个人都笑开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讨人喜欢呢,以往母亲总骂她,说她是小杂种,讨不了父亲喜欢。
“那婶婶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呀?”云和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软糯的开口,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你婶婶在小叔心里永远最好看。”徐正庭谈起苏若,不禁有些眉飞色舞。
云和眼神亮了几分,不明白最好看是多好看,又问:“那和月姨比起来呢?”
月姨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人,教她读书,教她弹钢琴,人可好了。
徐正庭闻言不禁怔了一下,月姨?曾月?
他此时很想大笑出来,敢情他表姐动作也不少啊,为了四哥,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拿下了这个小丫头。
就算四哥再不接受她,她提出要来看孩子,知晓二人关系好,他也不会拒绝的,这样一来,又多了相处的机会。
不过片刻,徐正庭就斩钉截铁的道:“自然是你婶婶更好。”
云和听着他这句话,心中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婶婶又多了几分好奇,她歪了歪头,脑子里迅速闪过了什么。
她眨着骤然亮了几分大眼睛,问道:“婶婶是不是就是外面的什么电影明星啊?我听大婶婶说了,小叔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妖艳贱货了。”
电影明星,妖艳贱货?
徐正庭笑容凝固了一瞬:“……”这些都是谁和她说的。
他吸了口气,认真的纠正道:“你还小,以后不要听大婶婶瞎说,她说的都不要听,知道了吗?”
云和闻言整个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欲言又止半天,才道:“可是,我上次看见有个人进了你的车子,好像,就是街上到处贴着哪个电影明星。”
徐正庭:“……”他觉得,这话要是让苏若听见了,指不定得给他多少脸色。
他正色的道:“云和,这些话你以后绝对不能和你婶婶说,记住了没?”
“嗯嗯。”看见他变了脸色,她立刻点了点头,心里思考着为什么不能告诉婶婶呢。
徐正庭缓和了一下,将手中的白砂糕放到她的手里,说道:“那你回去休息吧,小叔还有点事。”
小姑娘看了看手里的吃的,又看了看徐正庭,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后就转身朝房间走去了。
徐正庭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把房门关了之后才慢慢敛了笑,若有所思。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起身,开了车径直往医院去。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他了,唤了七少,就带着他往病房走去。
那人领着徐正庭直上六楼,门口还站着两个大块头的保镖守着,徐正庭推开门进去,就将门给关上了。
这是一个单独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一名男人,脸色苍白,剑眉星目,长相倒颇为不错。
如果苏若在的话,一定会很震惊,因为这人就是当日突然消失不见的廖铭钰!
徐正庭看了一眼,就从一旁拉过椅子,坐上去后才玩世不恭的开口,道:“醒了就别装了。”
当天除了将苏彦和欧阳瑾年送去医院,他可没忘记办公室里那个被苏若一枪“打死”的廖铭钰。
当然,苏若当时的确是冲着要杀了他的念头,枪口对准的也是心脏的位置,只不过被徐正庭一动,偏移了位置。
随后他派人给他做了个紧急的手术,在西安养了几天,就送来了临东,临东的医疗水平比那里会好很多。
而且,他现在也算是个“死人”,不方便继续留下。
闻言,床上的廖铭钰睁开了眼,只是眸子里平平淡淡的,与他人眼中的那种淡然又不同,而是类似于死寂。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救我。”
徐正庭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道:“你有用,自然就留你一命。”
廖铭钰浅浅的勾唇,冷漠道:“七爷还需要我吗?该知道的左数应该都告诉你了。”
“你挺聪明的,而我这个人向来惜才。”徐正庭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手上的戒指。
廖铭钰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盯着头上的天花板,比起活着,他更希望当时苏若那一枪直接打死他。
他不说话,徐正庭也不逼他,就坐在那里把玩着戒指,反正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他耗着。
过了良久,他才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师长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徐正庭扬唇,反问道:“你希望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廖铭钰又沉默下来,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活着,心里肯定不舒服,是他设局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如此倒不如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就当他死了。
“我救你,是惜才,你也不必朝别的方面想。”徐正庭知道他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于是出声道。
他嘴角仍然扬着,但却透出几股冷意,道:“如果你想寻死,省了这颗心,我徐正庭救人就不会让他死。”
这话一出,廖铭钰这才转头看向他,淡淡的道:“行尸走肉与死了没有区别。”
徐正庭有规律的翘着二郎腿,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应道:“如果我让你继续待在苏彦的身边呢?”
廖铭钰身体一僵,随后又软化下去,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但是这个做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想过,倘若事成,那他若有一日死了,见到他们,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去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徐正庭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看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吊儿郎当,道:“廖铭钰已经死了,你现在是秦原,我的暗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
廖铭钰皱眉,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就是有些怪。
见状,徐正庭又继续道:“你各方面能力都不错,死了可惜,倒不如帮我做事,我会帮你改头换面。当然,如果你想回苏彦身边,我也不拦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廖铭钰抿唇,问道。
徐正庭将头探过去,扬唇,缓缓的道:“只不过你现在是我的人,等你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会放你去做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