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铎是驱魔好手。

毕竟是他保佑了这个小镇数十年以来的风调雨顺。

如果他没俩把刷子，早就被邪念同化了。

手里的蛇棍高高举起，口里反复念叨着咒语，随着老司铎大喊一声“耀！”，圣光突兀而现，一瞬间将整栋房屋照得通透。

接着他掏出两枚银色挂坠分别交给方泽与李亮，叮嘱他们一步也不要落下。

老司铎的蛇棍开始散发乳白色的光芒，形成一团小小的光晕，空间恰恰好能够容纳三人。

这时候，老司铎开始唠叨道：“不要因为外界的闲言细语，就小觑了【教廷】这条晋升的路子。【教廷】这条路子确实不能赋予你各种厉害的技能天赋，但可以保证你免受邪灵侵扰。这个世道乱得很，稍不留神就会被煞气吞噬，轻则慢性死亡，重则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你们可曾听进去了？”

话中所指的正是方泽！

毕竟前世的他无限期推迟了参加阶级2的试炼。

老司铎怀疑他是不是看不上【教廷】，打算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另辟蹊径。

方泽虔诚地说道：“小的听明白了。”

老司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指向客厅的椅子，说道：“有遇害者曾坐在这里。这里煞气极浓，靠太近会造成精神不可逆的损伤。”

与方泽在王二狗的雾霾中见到的位置相同，那个死而复生的公孙梨就是坐在这里等着相公回来。

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抢先一步离开的三个小蟊贼，其中一位已经开始发生异变。

首先遭殃的是他的属性。

从【贪财】正慢慢演变成【暴虐】。

相信过不了多久，精神属性会开始影响他的身体机能，最后与芸芸众生一样走向人生终点，只不过这个速度稍稍快了一截。

原以为能有什么惊人发现，没想到整间屋子盘查下来没留下一点痕迹。

换句话说。

他仨扑了个空。

老司铎可不愿双手空空回到钟塔，决定在住宅周围展开搜查。方泽的运气比较好，分到了盘查隔壁邻居的工作。

“咚咚咚~！”

“有人在嘛？请开一下门。”

王二狗左手边住着豆腐铺子的老两口，右手边住着新搬来的妙龄小寡妇：当初王二狗就是因为帮她搬家，才和自家媳妇吵起来。

房门露出一条细缝，探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请问您是？”

妙龄寡妇的声音略显沙哑，却有着难以描述的魅惑力。方泽心头一怔，好家伙！这厮就差把“我是嫌疑犯”这五个大字贴在自己脑门上了。

原本想着找到老司铎再做定夺，没想到这妙龄寡妇忽然敞开房门，牵起方泽的衣裳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

方泽他哪敢进这寡妇的家。

谁知道进去的时候是一个大活人，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得去坟场报道了？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现在光天化日，老司铎就在不远处盘查花圃里的踪迹，相信这寡妇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官人，您问吧。”

寡妇含情脉脉地打量着方泽，眼神里完全是柔情蜜意，换作一般血气方刚的少年早就按捺不住欲火失了智。

方泽吐出胸口的浊气，说道：

“事发当晚，你就在屋子里没有走动？有听到他们夫妻俩打斗的声音嚒？”

还没等方泽把话讲完，这寡妇就忍不住咯咯偷笑道：“官人真是说笑啦~当晚我都累得头昏脑胀，回到床上一躺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根本就没听见什么打斗的声音。”

“还有一个问题，第二天晚上你在家嚒？”

寡妇没料到方泽会问这话，瞳孔微微一缩，这细小的举动自然是逃不出方泽的火眼金睛。

“呃~当晚在家。”

“我还邀请王大哥过来留宿，没想到他还是拒绝了我的好意。”

寡妇那一副幽怨的小眼神，简直是能把大男人活吞了。方泽连忙默念数遍清心寡欲咒，这才将心头欲火勉强压制下去。

“那你有见着怪异嚒？譬如死而复生的公孙梨？”

“没有诶。”

她回答得过于爽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答案，就等着方泽提问时抛出来。

“那没事了！感谢您接受我们的调查，愿女神庇护着您。”

寡妇朝方泽含蓄一笑，说道：“我们会再见面的。”她朝着方泽挥一挥手，笑盈盈地关上房门。

……

老司铎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的嗓音低沉极了，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口老痰。

“你们可曾有所发现？”

李亮摇了摇头，倒是方泽示意王二狗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有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是她露出马脚被你捉到，还是打算对你图摸不轨？”

老司铎向来最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

方泽只能实话实说，道：“我怀疑她就是本次案件的凶手。”

“凶手？！”

老司铎发出重重的鼻鼾声，脸上难得一见地挂起不屑之情。

“哪会有凶手犯了事不跑路的呢？就住在隔壁等着稽查队上门核实身份信息嚒？”

一旁的李亮附和地笑了。

“泽哥真是多虑了，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啊！”

方泽耸了耸肩，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只是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往钟塔走去。

然而无论是方泽还是老司铎，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那位妙龄寡妇正躲在二楼窗帘后面默默注视着他们，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街道尽头，嘴里还不停呢喃道：“我的小宝贝，今晚我就要把你带回家……”

视线越过寡妇身后的屏风。

在那里，正安详地坐着几位面容姣好的少年人。只是，他们的脸色比较差……

方泽并不清楚自己被盯上了。

他正高兴地哼着小曲呢，一旁的李亮探出头打量着他身上这件长袍，道：“我说泽哥，你这条衣服背后有点脏啊~是在哪里蹭上脏东西了嚒？”

李亮说着话，顺势剥下这件长袍。

“在哪呢？”

可还没等方泽反应过来，李亮就把长袍揣在兜里，撒腿就跑没影儿了。

“泽哥，你的这条长袍借我耍耍！明天我再还给你！”

方泽与老司铎相视一笑，没把这个当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