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即便是周天，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依旧很匆忙。

付子舟弯下腰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倚靠着沙发后背，抬起眼皮看着红绿灯口，等待过路的行人。

出神了很久，一位女店员走了过来。“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吗？

付子舟愣了一秒，微笑着看向店员，“我在等人，一会儿再点，谢谢。”

年轻的女店员微微偷看了他一眼，恭敬地点点头退了回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到第三个小时，付子舟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伸出手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妈，您那边有......”

话还没说完，只见刘教授和他的夫人站在咖啡店的门口正和店员交谈，眼神朝付子舟这边看了过来。

付子舟匆忙挂了电话，从靠背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角，眼睛亮亮的朝刘教授点点头。

其实，这也不是付子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偶像了。早在在云尚举办的机器人展会上，付子舟就向他提过问。

这些年刘教授也开过不少讲座，付子舟几乎每一场都会去看，甚至有两次是装病翘课去的。

但这么近距离接触，单独对谈可是第一次，付子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虽然面上装的淡定，心里却一直打着鼓。

“刘教授，您好！”付子舟乖巧地笑着，微微鞠了一躬。

刘勋教授见付子舟这孩子模样长的清秀，也有礼貌，对他有了不少好感。“别客气，你也坐，也坐。”

三人落座，刘教授盯着付子舟看了几秒，突然笑着问他：“付同学，我看你这孩子实在是有些面熟啊，你是不是去年云尚科技展上那个，那个提问的？”

付子舟见偶像居然记得自己，脸上扬起兴奋之色。“嗯，您的展会和讲座，我每一场都会去。”

“难怪，我就觉得有点印象。听副校长说，你想报考云尚大学的人工智能学院？”

“是的，但我是因为崇拜您，想跟着您学习。”付子舟抿着唇，面色真诚。

刘教授看了夫人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下学期我就到春溪去了，恐怕咱们没这师徒缘分了。不过，云尚有很多这个领域不错的教授，我倒是可以引荐你。”

付子舟明亮的眼睛里，似是闪过一丝落寞，垂着眸没有说话。

当服务员放下咖啡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终于抬头看着刘教授。

“教授，我是真的热爱这个领域。我知道，您比我更加热爱这个行业，所以我一直都把您当做我的偶像。”

“因为您在云尚，所以我才选择报考那所学校，而您要走，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付子舟摩挲着咖啡杯，俊秀的脸上眉眼低低的垂着。

刘勋缓缓放下咖啡杯，握着的双手搭在桌面上，虽已年近六十，但依旧犹如壮年般精锐的眸子眨了眨，缓缓开了口。

“付同学，你应该考虑的是去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将来做什么，而不是像追星一样，亦步亦趋。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虽然刘教授看起来平易近人，语气温和，面色也很和善，但这一番话带着点教训的意味，付子舟的头低的更低了。

“对不起教授，让您费心了。”付子舟抬起头，郑重地看了刘教授一眼。

接触到他真诚但却稚嫩的脸，刘教授的眼睛眯了一下，仿佛看到了站在人生十字路口上彷徨的自己。

他微微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咖啡。“若要论就业，春溪的名气远比不上云尚。但春溪的人工智能学院，一切都是崭新的。意味着，将来走这条道路更适合单打独斗，这么说，可以理解吗？”

付子舟赞同的点点头，教授说的话，他是知道的。

选择云尚，将来要是不选择走这条路，依旧还有很多选择。但选择春溪，意味着将来只能一条道走到头了。

“你还小，别急着做决定，可以回家好好和家人商量一下。选学校这事，我不能帮你做决定。”

看着刘教授走出咖啡厅，付子舟双手趴在桌子上，慢慢把头埋了进去。

门口，肖越东张西望地走了进来。

“小舟。”他落座在付子舟前面，挥挥手给自己也点了一杯喝的。

“怎么样，教授和你怎么说？”

“他让我自己做决定，不要像追星一样盲目。”

肖越认同地点了点头，推推付子舟的胳膊，“别多想，我觉得教授说得对。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和小姨妈在家里也谈起了这件事，我们还是一致认为，你应该继续选择云尚。”

“云尚怎么说都是老牌名校，将来要是兴趣走不通，要和叔伯们一起做生意，云尚的名声更方便一些。”

“反观春溪，它的人工智能学院，连师资团队都不知道有些什么人，实验条件也有限，说不定连以后的实习都要自己找，你实在不用为了追随刘教授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肖越详细分析了两个学校，抬起饮料灌了一口，盯着付子舟想听他的看法。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觉得跟着刘教授能学到的不仅仅是知识，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启发，跟着他学习，对思维的启发可不止一星半点。”

“你知道的，机器人这个领域，最重要的是思维创新。而且，刘教授在专业领域的地位和人脉是不能忽视的，我总觉得他去春溪，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那你是决定要去春溪了？”肖越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放下玻璃杯连忙追问。

“我再想想吧。”

……

一路上，付子舟都偏着头看向车窗外，心事重重地扶着下巴。

车窗外，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满了高速的大桥。

从高速上下来，速度慢慢减小。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长长的队伍排在云尚大学横对面的大道上。

肖越的车靠着路边，付子舟清秀的面庞从车窗里露出来。

一旁，原小昭刚系好鞋带站起身，摆弄裙摆的瞬间，她通过路面的广角镜子瞥见了付子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