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权力的游戏,他没有全身而退的打算,他本来不想沾染沈家,现在他改主意了,娶沈家女分明就是一把稳赚不赔的买卖,或许十虎真的还记着沈家的恩情,那将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没有,也不可惜,他本来就没打算娶妻,暂时哄了祖母高兴,也是件好事。
“她在哪里?”
宋铭冷不丁这么一问,钟淮怔住了,观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好如实回道:“在二楼舱室里休息。”
宋铭负手从扶梯上下来,远远就看见沈露华站在甲板上。
沈岳吃了点镇痛的汤药已经睡着,她在舱室里呆不住,出来透透气。红枫楼里的打斗已经彻底平息,看着宋铭从上面下来,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圆满结束,机会难得,她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
她想了半天的说辞在见到他的瞬间忘得一干二净,走至面前,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冷冽倨傲,无形中的压迫感,让她心中有些慌乱,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哪晓得宋铭先开了口,“你找我想谈什么?”
他就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她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宫中什么名贵的香料她都闻过,却从未闻过这种味道,带着清爽凉意,随风散开时有种淡雅飘逸的尾韵,一定是某种极品沉香,这个男人真是从里到外精致得无可挑剔。
她扯回游走的神思,也不顾虑什么矜持,直言道:“我想跟你谈一桩交易。”
“什么交易?”宋铭略有些意外,负手走到船弦边,夜风拂过他的侧脸,不杀人的时候,他眉眼平和,好看得让人恍神。
“你会娶我吗?”她问。
宋铭忍不住侧眸来看她,不答反问:“你很想嫁给我?”
“嗯,只要你肯娶我,我便把我知道的有关太后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你,包括她想怎么对付荣王。”
这沈二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居然与他谈起了条件,“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自然知道,你是一个亡命之徒。但我相信今夜杀掉高缜,以后你会越来越好,若我再从旁相助,你问鼎权利之颠指日可待。”
宋铭忍不住挑眉,他恶名昭著,竟还能有信徒?口出狂言的人他见过不少,像她这样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你倒是自信得很!你这大逆不道的话,哪怕太后是你姨母,怕也不妥吧。”
宋铭冷情冷血,想拉拢他,就不能磨叽,必须丢掉女儿家的矜持羞怯,虽然这两样她本来就不多,她敢于放言:“她虽是我姨母,却从未拿我当亲人,我要的不多,只想自己的父母弟妹一世平安顺遂,他们都是与世无争之人,与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不是世人眼中的娇娇女,娶我不会束缚你的手脚,我会帮你达成心愿,同时也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好我的家人。”
“何人要对你家人不利?”宋铭不解道:“你们父亲虽没有官职,你们平昌候府还有个沈岩,四公六候十大世家,沈家可不算弱势,谁敢动你们?”
“要对我家人不利的,正是沈岩!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平昌候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些人把仇恨记在心里,等的只是机会。沈岩是我父亲的堂兄,他把当年夺嫡内乱的仇恨算在我祖父头上,迟早有一天会对我家人动手。”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心愿?你能如何帮我?”想不到平昌候府沈家两兄弟竟还是死仇,这还真叫人看不出来。
“你的心愿当然是手握至高权利,不然,你便活不成。皇上这些年积郁成疾,又无子嗣,若他有个万一,你的处境艰难,你想活命,必得有足够的实力方能与太后相抗衡,你想保荣王,太后想拥立瑞王,我知道太后的秘密,我可以帮你。”
宋铭难得拿正眼看她,这丫头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她说的别人未必不知道,只是别人没她胆子大:“哦?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打算如何帮我?”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宋铭根本不在乎她究竟能不能帮他,“好,那就如你所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那你这是答应了?”沈露华目光灼灼。
宋铭又朝前走了两步,他的影子将她整个人罩住,“你不必高兴得太早,等你慢慢了解我是什么人,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沈露华没被他的气势吓到,不就是个死断袖吗?她也没打算与他做长久夫妻,“或许会有伤心的时候,后悔绝对不会!你我有同样的目标,瑞王不能登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最好能弄死他不用负责任。”
“爱而不得就要弄死,你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宋铭笑得灿然。
宋铭这个笑真是好看,可惜他脸上长年挂着的,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她耸了耸肩,也不辩解,“不可以吗?”
宋铭点头,“自然可以。”
张涟钦说他们不相配,他倒觉得相配得很,都不是什么好人。
宋铭的靠近,让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很是好奇,“你用的什么熏香?这味道不错,与安南来的白奇楠有些相似,却又不是,究竟是什么?”
宋铭没想到她扯到这上头,他本身并不喜欢用熏香,抬手拂了拂衣襟,“香是我自己合的,没有名字。我用香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味,没你想的那么高雅。”
她又想起渡船上他甩她满脸血的事情,问他:“在渡船上,你是故意的吧?”
宋铭知道她指的什么,也不否认:“本以为你会吓得手足无措,比我想象中的有胆识。”
得到他的亲口承认,甚至还有那么点夸奖的意思,沈露华不高兴得很,决定暂时把这口恶气先压下去,她自己怎么都无所谓,沈岳平白的受了这么一顿惊吓,她可不乐意。
今夜与他达成共识不容易,暂且先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
宋铭欺负人已经习惯,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却不知有人记仇,表面上不吭声,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一定会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