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这个男人正是主管X在遥远的将来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艾因记忆的碎片，亚当。

‘果然，这是逆卡巴拉生命树吗···’

面前的这棵树木并非脑叶公司最后萌生带来救赎与希望的卡巴拉生命树，而是象征着毁灭的根源的逆卡巴拉生命树，而那个男人就是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是眼下，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既然逆卡巴拉生命树和亚当会出现在旅途的终点，那么江海残缺的记忆一定同他们相关，所以江海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是江海。”

亚当的身形如同神祇一般缓缓浮起，静立高空之中看着江海，仿佛检阅着自己的子民。

“新旧世纪人类的叠加体，有趣，”亚当一挥衣袖，江海脚下的土地陡然升起，托着江海来到了他的面前，“吾乃新世纪第一个人类，吾名，亚当！”

“当外皮不足以包裹内部之血肉时，它们势必会腐烂。汝毋须恐慌，吾将向你展示一切。”

说着，亚当嘴角上扬，看着江海，展示了自己的伟力。

下一刻，江海看到了脚下这片废墟之中都市残骸的缩影，被破坏的黑森林的缩影，以及那几近干涸的大湖，无数不可名状的生物游荡在这片废墟之中···

“看啊！这颗救赎之果所触及人类内心创造出的世界！卡门所梦想的世界！！！”

“吾为救赎所有人所创造出的世界！！”

无数的生物静止下来，随后齐齐望向了它们的创造者——亚当，随后用各种各样的形态表示着感激、憎恶、愤恨、敬仰，场面极为震撼。

随后亚当看向了江海，一抿嘴角。

“现在，臣服于我，吾自会向你展示，何谓力量！！”

‘这就是亚当创造的新纪元吗···真是恶趣味。’

缓过神来的江海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已经陷入疯魔误入歧途的亚当。

“令人作呕。”江海淡然地说道，“你觉得，这是卡门所希望看到的世界吗？”

“哼，异想体是凡人褪下的，最纯净的外壳。它们才是新世界最真实的人类。”

“倒是你，哪怕褪下外壳，还是人类的样貌，还有你的那份力量，倒是有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这是卡门所希望看到的世界吗？”江海追问亚当。

“吾将所有翼折断，斩断所有凡人身上的枷锁，引出所有人心中封闭的光芒，这如何不是卡门的景愿之世？！”话毕，亚当的脸色阴沉下来，但是金瞳却更加闪烁。

“你要知道，剥下每个人的躯壳，是多么崇高的一件事吗？！凡人憧憬着最为纯粹的欲望，吾会将这禁果填满他们的内心！”

“···”

亚当的一言一行都在说明着一件事，没救了，他已经疯了。

“加入吾，汝将不再有过去，自然不再有痛楚，不再有悔恨。”

“不，不是这样，如果没有过去，会更加的痛楚，更加的悔恨。”

“哦？汝的想法原是如此。”

亚当看向江海，泛起一抹笑意。

“那么，吾给汝一次机会，向汝展示，汝所封闭的过往！”

“汝所逃避的，不再追念的记忆！”

“记住吾的问题。”

“过去的你是何种存在，此刻的你应有打算，未来的你又前往何方？”

说着，光芒在他的手中凝聚，化作了一柄象征着无限权能的红白色的蛇杖，指向江海，这时逆卡巴拉生命树上的十个质点一同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汇成最耀眼的强光，旋即吞噬了江海。

“期待与汝的再会！”

“凡人！吾静候你的答案！”

这是江海在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消逝在了光芒之中。

与此同时，江海所缺失的记忆苏醒了，连同那些他所回避淡忘的过去···

——

安吉拉眼眸微闭，刚刚处理完来自脑叶公司其他分部所堆积的事务。

L公司与T公司的合作所创造的TT2协议，让深在地下的总部同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接近于988：1。而安吉拉是总部同各个分部之间唯一的桥梁，所有分部需要联络总部的事务都由她亲自处理，为了更方便她工作，能够及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她的时间感知能力被放慢了一百倍，她所经受的苦难也被放大了一百倍。

这一切的设计者此刻正如释重负般坐在座椅上，松了一口气。

“X，您做得不错，但还请您不要松懈。”

“知道。”

X明显心情不错，但是安吉拉不同。

从希望，到痛苦，到疼痛，到焦虑，到怀疑···

直至现在的空无一物。

突然，安吉拉感受到了什么，杏目圆睁，那一刻，她第一次感觉时间的流动是如此之快

，她几乎感受到了解脱，但是——

“安吉拉？你还好吗？”

X的声音传来，安吉拉眼中的一切再次恢复如初，时间流动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这样啊。”

“还请您专注于手下的工作，不要分心。”

“······”

X感到有些无语，他难得关心一下他的助理，但是他的助理心中只有工作···殊不知，已经受够这一切的安吉拉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自然催促着X专注工作。

看着把视线集中到屏幕上的X，安吉拉再次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刚才，那是什么···’

‘不只是时间流动变正常了，我的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受···情感模拟系统也无法给出答案···’

‘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

‘我所不曾拥有，而那些充满缺点的铁盒子以一种畸形的方式所拥有的东西···’

‘所谓的···灵魂吗？’

安吉拉睁开了眼睛，此刻，她想回到记忆之中最初的那一刻，那个还留有温暖笑容之人的身边，得到他的肯定。

而非诞生之初，就否定她存在意义的A的身旁。

而现在，就连曾经给她温暖，肯定她存在意义的本杰明，都在剧本的安排下，由她亲手斩断羁绊。

‘现在，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