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面像夕美一样，有牵挂自己和自己牵挂的亲人在外界等着成为世界之翼一员的职员接济，但对他们而言，再度相见却都成了奢望。

这样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脑叶公司里面一直都是以主管的视角去观看光之种萌芽的故事，歌颂部长和主管的牺牲奉献，少有站在员工角度考虑过。

对员工而言，从头到尾都是谎言···他们甚至只有在光之种萌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工作是什么。

江海并不是想否定艾因的光之种计划，但是因为这个计划而牺牲的人太多了···他只是想，降低一点这个计划造成的损失。

可能在A这个狠人看来，一切都太天真了，可这样做也能让X内心的负罪感减少一点，让他最后不随她一直追随的人而去···

没错，江海想让X活下去，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同情、憧憬着A。

“前，前辈···您，您早就知道这一切吗？”

“是啊，说来话长···我改天跟你细讲，老板，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

“难不成，你是想把所有装置都破坏掉，唤醒沉睡的人，去推翻脑叶公司吗？”

江海愣住了，这是他未曾设想的道路···不过注定是失败的。

有TT2在，主管和安吉拉能无限逆转时间，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哪怕所有的A级异想体化身出逃老X都能通过逆转时间处理，他何德何能去反抗脑叶公司。

“你想象力可倒是丰富。”江海摇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知道的，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这下轮到加林娜诧异了，她原本以为江海是通过她的那段记忆得知的这一切的。

“什么···？那另一部分，指的是···？”

“你们不是消耗品，而是可回收、可重复利用的···消耗品。”江海解释道。

虽然用“消耗品”这三个字来形容人类，的确是太不人道了一点，但这也是最贴切实际的用语。

“啊？”

“江海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进来时候难道没有发现，这里和当初你进来的时候，被封存的人类几乎没有变化，或者说只是少了一点吗？”

之前加林娜只顾着伤感，的确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我还是···不明白，难不成是指···我们的尸体会被拿去喂怪婴吗？”

江海想到那个恶臭的异想体···嗯，似乎之前X的确这么做了，不过加林娜仍旧没有说准。

“就是说，你们所有人，在死去之后，会以另一种畸形的方式回到这里，所以容器里面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彻底消失，你们···也不会彻底死去。”

“也就是说···”加林娜的注意力在后面那句话之中，“不会彻底死去···”

“是的，加林娜···她还活着。”

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加林娜的眼角流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随后滴落在地，接着···她泪如泉涌。

江海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那短短的几天里面，艾莉克斯和加林娜经历了什么···让她对一个只相识几天的家伙如此着迷。

一旁的夕美，因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太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前辈这副模样。

“是，是这样吗···她还活着···难不成，她就在这里面？”加林娜指了指那些T公司的杰作。

“说不定呢，说不定···在你过去三年的文职生涯里，她也曾经被唤醒过，不过她没能撑到和你相见，就葬身在了异想体的手下。”江海说出了一种可能，以公司过去公司消耗文职和员工的速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公司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是单纯地靠时间逆转，还是靠什么别的奇点科技，比如现状还原···或者是现状还原结合时间逆转，总之···无论是员工还是文职，在死去后，都会回到这里。”

“你们和收容间的异想体一样，单从个体角度而言···你们都是不死不灭的，死亡对你们而言，只是失去这一段人生的记忆，进入短暂或者漫长的休眠，等待下一次苏醒。”

加林娜和夕美则是彻底愣住了，一时之间，她们竟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不死不灭，听上去很美好···但以这种死死生生的方式，她们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和异想体的化身一样，每次你们被唤醒，都不会保留上一次被唤醒的记忆，而且你们的状态都会变成入职公司那一天的状态。”

“那···加林娜她，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除非奇迹发生，不让她肯定不会知晓你的名字和模样。”江海说道，鬼知道脑叶公司应用的这种技术，会不会留下某种形式的畸变，不过江海觉得···可能性不大。

“对外界而言，你们早已死去···可在这里，你们是永恒的，即使是以一种极度畸形的方式。”

加林娜听懂江海是说，真正的加林娜就算被唤醒，也不会记得她了···短暂的伤感过后，她却又感到一丝庆幸。

最起码···她有活过来的可能，哪怕对方已经忘却自己。

但是，只要对方还活着，就算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她们还可以把握现在，甚至去把握未来——

加林娜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新的明悟，同时对脑叶公司的愤恨也消去了一点。

嗯···假如江海在聚会的时候，告诉加林娜亚瑟就是主管X，说不定她会借着酒劲上去就把老X活劈咯，好在江海最开始遇到的是约翰而不是加林娜。

“不过，我也开始···不理解了。”加林娜说道。

“公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有点无情，但老实说···我不觉得活人的价格能比得上，这些仪器，和启动它们的消耗。”

加林娜彻底冷静下来，分析道。

“我觉得很大程度是为了保密。”江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夕美···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