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号,战争已经进行了七天,随着前线的推进,从后方种植园中撬动的“灵根”植物买办,也被运往前线,发挥生态替代的作用。
随着人类的化工设备开始在该地区运转,集中处理的有机物,将异种蛋白质裂解成对人类生命活动无害的小结构。再喂养给作为人类臣族的光合生物。
根据黄景飞的记录,这些被人类喂养的植物节点们,铺入山岭、湖泊、地下洞穴后,环境中与人类基因同频率的辐射强度就高了两个数量级。
原来的基因辐射因为种类太多,是杂色的。现在人类植入后,生态背景辐射变成了让黄仙长觉得舒服的玄黄纯色。
对人族来说无毒的生态才是好生态。这年头谁特么敢说保护自然高于人类,让他去南边使徒的瘴气里面待着去。
黄仙长已经盘算着要圈哪座山作为自己的山门了。当然修仙也要时刻关注着现在统伐区的政策。
第一:平原地区肯定是要给统伐区管理的,供应粮食生产,而人踪稍微罕见的山中可以调动更多的生态能量进行试验观察。他是真的准备在当代修仙了。
第二:修仙不能宣扬封建迷信。组织觉得黄仙长一年该把唯物主义概论抄几遍,那就得抄几遍。
口胡结束,黄景飞坐上了坦克,扶着炮管,看管着后面板车上的妖女们。
他目光有些苛刻的看着这些俘虏,时刻准备这些俘虏逃跑,然后自己一炮崩了她们。
黄仙长对渝城妖裔的排斥并不是没理由的。
统伐区对共生人的俘虏政策,现在存在着怀柔的可能。
目前统伐区的人口基数决定了,现在已经是在超级极限扩张,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统伐区的人类直接控制的是平原和沿铁路干线矿区。
而迫于这样的现实,在完成生态取代后,大片的服从人类意志的生态区,除了交给黄景飞这类想要琢磨生态圈能量复杂控制的“仙人们”,
那么会不会,规划出一片隔绝区来安置共生人?
黄景飞在统伐区的协商会上:现在资源空旷,那是暂时的,人类只要稳定后,经过数代人的繁衍恢复,很快就会达到数量。我道已经经过科学设备证明了,细胞端粒不会缩小。在未来一代,三代四代后,我门人弟子数量大增后,灵山大川先到先得,岂可让给妖物盘踞。
黄景飞的倾向是:共生人这类妖魔都灭掉就好。组织内现在的政策不能心软。
黄景飞的想法代表着现在绝大部分开拓派的思维。但是处于人类领导者中,必须要全面,着眼于未来可能的矛盾来思考。
统伐区在与渝城方面进行作战时,除了钢铁上的积累,思想上也在不断深入。
统伐区的高层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围绕着核心问题反复论证。
“关于为何要发生冲突?是否有和解的可能!”这个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讨论的问题,就是卫铿抛出来的。
卫铿对异种的态度毫无疑问是强硬的,并且早就对这次战争定了调子:站在物种时代的根基上发展起来的文明,伦理道德不允许人类的基因和其他物种进行混合。
当下文明再度崛起,仍然是以纯人类的根基,推动语言、社会关系进步,物种时代打下的根基因素仍然是支撑文明的重要基础。
单单以“社会公平”这一项来说。
人与人的平等,很大程度是建立在基因差异极小的现实。
如果将人类基因与差异性极大的动物混合,那么混合的程度,将先天的差异性,决定融合后的人类存在三六九等。
卫铿:近古时代圣母婊会说“包容”就可以解决。但是它们丝毫不提“包容”过程中,社会帮这些差异者补全缺憾,所需的代价。
以“免疫缺陷综合征”为例。圣母婊让一个学校其他人,对患病儿进行包容,选择用舆论强压让学校其他相关人忘掉风险,而不是给患病儿提供专门的教育服务和完全的视频对话交流体系。
因为卫铿会实实在在的筹划如何包容缺憾人群,所以坚决不容忍渝城制造缺憾的可能。
卫铿对渝城的共生人群落政策,不是强命其灭绝。
卫铿同样不希望,定一个人类纯种的框架,变成约束人类基因的死限。
所以卫铿制定统伐军的俘虏政策,改造共生人意识形态,劝导她们放弃“将生态基因融入自身”的道路。
但调查中发现:思想改造比基因改造困难多了。
被统伐区俘虏的这些共生人,似乎仍然能和后方取得心灵感应,少数冥顽不灵之辈如同圣徒受难一样顽固的抗拒改造。而大部分共生人虽不再争论,表面上顺应改造,但是很难戒除基因感应带来的舒爽感。
是的,就像物种时代人类摄取某些药物一样,这个时候,这帮异类们融入外界基因似乎有成瘾性。
在类似女子监狱的改造所内,尽管在女狱警们的严格监管下,她们会站队、报数、运动,而且会进行绣花、织布等劳动生产。
但是在监管的空隙中,她们忍不住的会和一些昆虫、鸟类进行基因触碰。
和这些生物进行互动,借助它们的视角感知土壤和窗外的世界。一个个就如迪士尼动画中锁在高塔上的公主一样。
实际上这是人接触到不属于自己感知的成瘾性。越爬到顶,越上瘾。
而且抛开童话,拟人这些情绪要素,从纯粹的自然界法则来看:这种融合,她们占据主导,是上位控制下位。拥有主宰者的控制权。在尝到控制权后,就不想丢掉了。
然而这一切在4月3号时出现了重大改变。
4月份后,几场大雨让,统伐区进攻的势头稍稍减缓。
统伐区出现了一些非战斗减员,主要都是前沿侦察兵,遭遇到一些蚊虫之类的瘴气导致的轻微体内不适。
其实这连基因污染都算不上,一个个身材健壮的士兵自己就能恢复,更何况有专门提供血包的广播医疗车。
轻伤的士兵,听着高亢的进行曲,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到战斗序列。然而就是这样,还是被医疗车当成伤亡数字报上去。这里面甚至是造成了前沿连队和医疗团队有些矛盾。
基层连队:“咱们这整场战斗没伤员。”医疗连队:“你们这有伤员,我都报上去了。”基层连队:“重伤呢?到底是几级伤残,你把数字写明了啊!”
总而言之,统伐军指挥部根据已经出现的战斗受伤数据,判断己方推进的太快了,以至于深入到敌人的生命辐射浓厚区域,应当等一等,等后面己方种植的光合节点生物,接管该区域的生态后,再进行第二次推进。
“当然,副作用上,就是给渝城留下一些喘息之机。“卫老爷觉得:“这种副作用是可以承受的,对手的钢铁物资的损耗比自己大,短期内渝城的回复能力比己方弱的。”
卫铿的判断没有错,这的确是给渝城留下了喘息,只是是仍然在不断渗血的苟延残喘。
数日来的战斗,
统伐军的火力驱赶,地面编队合围,渝城的共生人们作为战争的另一方,来不及理解,也无法理解。
在懵懂无知中无能为力的挫败,如同海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
哦,首灵或许是知晓的战役进程的全貌,因为她有着最全的被打视角,但是自她之下那些有思考能力的人形节点们,只有片面的视角。
在这场战争中,她们能了解到的信息很单一,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一大股兽群被云爆弹炸散,然后逃亡到森林中,如同夏天的雪花一样消泯。
若是在丛林中被战猫机械兽开膛破肚也就罢了,
大量溃散的兽群逃入了后方聚集,还是被机械轮子的钢铁车辆喷射的火焰屠杀。
在人类战争历史中,
士兵的二次集结不仅仅是兵力聚集在一起这么简单,而是要建立起指挥队列,同时完成后勤供应。
渝城作为虫群体系,在指挥上可以建立心灵指挥,但是后勤供应方面就不能纯靠传输生命辐射来糊弄了。
例如奔跑到极限的生物们的各种消耗,是有一个科学统计的量。
统伐军卫老爷就针对渝城各个物种腿长腿短,测定其运动的极限,并且针对性行动。
首灵在渝城保留了大量上一代文明的各种战争资料书籍,但显然她缺乏理解能力。
在这几天的战斗中,统伐军已经形成了一套专属打法。
前沿轰炸推进过程中,同时让洛奇亚提前进行侦查,然后从侧翼派遣一到两个机械化连追击。
一个连:八辆坦克62式,以及四辆钢板的装甲运兵车,以及拖拉机履带式牵引的火炮们。
这样在轰炸机起飞后,
整装待发的钢铁部队,在侧面穿插八十公里,也就是两个马拉松的距离,等着那些靠着肉腿溃退到二线的生物群落。
几万年前,非洲上,智人们也就这样靠着长途奔袭的优势,对着累的喘气的生物进行猎杀的。
每次装甲连队赶到战场,炮兵们的速射火力对着水源处瘫软的生物进行速射,几分钟后,水源处就有了无数红色血液的小溪汇入了。
战争是非常残忍,因为非常残忍,
主世界没事就会平躺的卫老爷,面对战争,都变成了极尽一切能力筹算的勤快人。
卫老爷客观承认自己有点晕血,难以接受“血肉模糊”的场面。
而在人类基因范畴中,肯定会有人不如卫老爷的。
那些有着人类大部分基因的祭祀们,因为和其他下位生物广泛的融合,因此拥有着广泛的多类型生命感知。在和平时代,这给她们提供了愉悦。当年卫老爷拎着龙系珉,在山林中寻找各种农作物基因。
然而在战争中,这样的感知就带来极端痛苦。
兽群生物在奔跑后体力压榨到极限后,在重伤后直接突破了这个极限。为了生存下来,群落维持的潘多拉场终于崩溃了,兽群开始红着眼相互啃食,试图获得能量,尽量修复残存的身体。
一群群一簇簇轻伤、中残的生物,围着重伤的生物开始啃食。在这个过程中,统伐区还会投下炸弹,制造更多重伤者,所以这样的修复,会一直持续,成为屠宰场。
在这种相互吞噬的过程中,蛋白质上不良的积累会随着潘多拉场,进行相互传染,进而在潘多拉生物场的最终端进行汇集。
当这种汇集达到一个界限时,共生人祭祀那种文静平和的状态不复存在了。
4月2号,
在洞庭湖北岸的共生人祭祀鹰召集,战败后不断对母上诉苦,但是,等待她的不是预想中的安慰,而是被首灵召唤回归大厦生命池。
这位女祭司,犹豫了数个小时后,露出了微笑,决定响应母上的召唤。
这个在前沿血腥战场上,心灵已经黑化的女士,带着自己残存的生物群落兵团返回了渝城的大厦前觐见。
在觐见的过程中,这位女士放火烧了城市周围的三座树哨兵,然后将前来救驾的近卫兵连同横跨长江的藤蔓大桥给斩断了。
而她来到塔顶上,对自己的母上看了最后一眼,双目眼眶散发出黑色的她,癫狂得意的证明了首灵的精神控制已经不再影响自己。
这位女儿切开了母亲硕大的大脑,分成了几十个部分,挨个挨个的融合。
鹰召集病态且疯狂,宛如婴儿无所顾忌的思维行使着成年力量。
作为群落之一的鹰召集,觉得在过去,首灵吞噬自己这些做女儿的,是为了族群的有序运转。而现在呢
鹰召集病娇的捂着脸,啃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自己的母上:“群落已经开始大幅度衰竭,母上既然无能为力,那么就让女儿吃掉好了。”
4月3号这一天,
让整个渝城群落都感觉到绝望和恐怖的“噬母事件”发生了。
具体现场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只知道在首灵所在的大厦那一层,每一个窗户中都溅射出血液,随着狂风将血腥味洒在了整个城市中。
而首灵向外的心灵辐射中,也发出了绝望的吼叫声,让所有的渝城共生人的思维体感受到了战栗。包括那些被统伐军们俘获的共生人祭祀们。
杨促织,这个先前被卫铿误认为蜘蛛女,但其实底盘是蟋蟀的家伙,在下半身虫体完全坏死后,也是人类形态了。
她整整一天都在晃动着铁窗,反复强调想出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的她和一个女生没什么两样。
如此事件,也是出乎主世界监察者们意料的。
渝城群落这种虫群意识概念的生物群中,在先前的数据模型中,其群体对最外围的伤亡承受力近乎是无限的,也就是前线哪怕死光了死绝了,虫群中心仍然能保持运作。
但是理论毕竟是理论,卫铿在这个时间线上,很多理论都强有力的生长,验证出了极限。
监察者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多条定律上,加了一些上限。
鹰召集吞噬中心导致的虫群中心变动事件,证明了,如果外部压力大到一定程度,也是能让渝城这个虫群体系乱起来的。
监察者这时候回调记录后,这才注意到,突发的渝城之疯是有着必然的。
自潘多拉历143年开始。
卫铿就开始准备,准备好了第一层,开始准备第二层,准备好了第二层,嗯还可以在查漏补缺。将升级的新科技加入到战斗体系中。
在这层层加码的准备过程中,把渝城拖入了军备竞赛,拖入了越来越复杂的生产活动中,
也就是这样,渝城的首脑不得不下放了组织力,生成了辅节点。
而就在首灵下放了自己职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是绝对的虫群意志了。
而在真正开战的时候。首灵的女儿们都有了自主的意识,能感受到卫铿统伐区的压力。
而这位首灵仍然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下施加压力。这就触碰了女儿们人类基因中固有的一个要素“逆反”。
十五六岁的孩子是对父母的逆反期。
因为在进化历程中,在这个年龄阶段,已经可以独立参与狩猎,有自我养活的能力。在当时社会中,是能够表现出自我决定能力的个体,能快速的繁衍第二代,故这是优势基因。
渝城在人类基因上建立的虫群意识,是基于龙系珉这些女性个体的完全服从。
别看龙系珉等祭祀的体型外貌是成熟女性,但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生理是维持在五到六岁,甚至更小的心灵阶段。
而首灵一旦下放了生产职能后,她们的性格就相当于十几岁的青少年,对上位长辈的错误很敏感。
长辈如果依旧为了面子,杜绝交流,就极有可能出现悲剧。这些在近古时代很多悲剧中都有实际案例。渝城这里只是用最恶劣的方式重演了一下。
在空间泡中,
白灵鹿确定了这样的推演结果,在渝城分裂阶段画上了重点,因为这个阶段,恰恰是卫铿在进行枯燥准备,而己方监察者当时最不注意的忽略阶段。
白灵鹿对自己麾下团队的工作经验不足进行批评。同样是女性团队。白灵鹿一边处理这些新例子,一边瞅着自己的下属,那眼神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造反的想法呢?说出来,我不生气。”
监察者的会议在和谐气氛中开完后,
在空旷的大厅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望着屏幕:“有多少对手,都是在你卫铿的长跑式规划中渐渐停顿,然后落了下来。真是把龟兔赛跑的策略用的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