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顶部是靛蓝色的锦缎,四周倒没有十分花哨的颜色,但看上去便知道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是何人?”郁之宁瞧了下,想着前世好像没有人同郁景华一道去淮州,便问了一句。
郁景华俊逸的面容僵了下,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道了句:“去了便知,去淮州的路途只需一日,忍忍便过去了,注意身子,凡事躲在那人后头便可,知道了吗?”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知道的。”
郁之宁虽嘴上答应的爽快,但听到郁景华的话还是有些疑虑,为何要忍忍…莫非此人有什么怪癖不成……郁之宁微抿着唇,瞧见郁景华已经翻身上了白马,她不得不往面馆那处走去。
面馆前偶有两三人途径而过,马车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衫头戴草帽的男子,坐姿十分随意,带着些匪气。
那人见郁之宁走来,便跳下了马车,拿出了垫脚的木登,郁之宁走到马车前,提着裙摆踩上木登低声说了句:“多谢。”
那人并没有回话,只待郁之宁上去后,默不作声的将木登收了回去。
郁之宁蹙着眉,心中疑虑更甚,此人行事怎的如此怪异…虽是疑惑,但她还是伸手撩开了靛蓝色垂着流苏的锦帘。
只见马车内铺了厚厚的绒垫,车内还备着糕点吃食,而中间坐了一位身姿笔挺,气宇非凡的男子。
那人身着一身水青色衣衫,纤长的手指执着月白的素扇正轻轻敲着,俊逸的眉峰自然舒展,眼角含着撩人的笑意。
“阿宁,过来坐。”他嘴角轻轻勾起,用扇子点了下身旁的位子,示意郁之宁过去。
这人为何在此处?!怪不得…怪不得二哥同她说忍忍便过去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郁之宁面上勾起一抹略有些僵硬的浅笑,找了个靠近马车门边近的位置坐了过去,对他颔首道了声:“王爷…”
坐下后,郁之宁微微蹙眉看着前面的锦帘,心下疑惑却翻涌而出。前世她未曾听闻二哥与厉沉修一道去淮州,为何他如今却要去了,是有意瞒着,还是临时起意…
对于她满心的疑问,厉沉修像是并未察觉,看着她坐的离自己甚远,他撩了下衣角,用玉扇轻轻敲了下马车的墙壁,看着郁之宁叹了口气,不由失笑道:“这么防备我啊,我记得阿宁以前还夸赞我长得好看…怎得如今却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呢?”
郁之宁面上端着温婉笑意,并没有开口否认奉承,心底极是认同这话,不过怕是连洪水猛兽都比不过他。
厉沉修见郁之宁一副淡然模样,心中不忍失笑,连讨厌也表现的如此明显,生怕自己瞧不出。
但他没打算追究这些,缓缓提到了正事:“此次去淮州,阿宁要喊我为沈公子。”
外头的人听着声响,缓缓驾起了马,马车轻轻晃动起来,郁之宁听着微微一愣:“沈公子?”
“不错。”厉沉修换了个姿势,身体斜靠着车壁,一副风流模样,眼角含情,声音低沉道:“你二哥应同你说了,此次兵分两路,前后去往淮州,我自然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去,所以化名为沈衍,阿宁,若是你不愿叫公子,叫少爷…或者唤哥哥…”
“所以臣女…成了王爷的婢女?”郁之宁神情木然,气恼已经要从她眼眸中迸射出来。
兄妹相称乃是僭越之举,她是不可能这么称呼的,那便只有主仆了。她便知道此行不会那么顺利,身体直直的坐在那,没有半刻放松。
厉沉修看着郁之宁嘴唇紧紧抿起的模样,嘴角不由的上扬了下,他起身凑过去,附身在郁之宁耳边轻声问着:“恼了?”
“若是阿宁不愿,其实倒是还有一法,你我假扮成夫妻…自然…若是假扮夫妻你便要唤我相公了…”厉沉修最后那句声音越发的轻,像是诱哄一般。
夫妻……郁之宁觉得很是讽刺,她上一世求都求不来,如今却被这人这么轻易的说出口,郁之宁低垂着眼睑,没看厉沉修一眼,扯着嘴角回道:“王爷说笑了,您过两月便要成亲了,还请以后不要再同臣女说这样的话。”
“怎能算说笑呢?我们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厉沉修笑得人畜无害,一双好看的眉眼此时却酝酿着寒意,他低垂着眼眸似是深情的看着郁之宁,轻声问道:“莫不是…阿宁想嫁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