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地窟之底,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
这里的气温相比于地面已经升高了很多,潮湿、燥热,而且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溶洞的中间位置,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凹陷,此刻其中填满了赤红色的血浆,这一池血水,还在不断冒着泡,翻涌着,其中却并不见一只那种矮小丑陋的怪物。
在血池的后方,地面上一道大约门户宽度的凹槽,凹槽的尽头,矗立着一道暗红色木材所构成的门户。
此刻大门敞开,便有无穷无尽的血水,从门后汹涌流淌出来,灌注在前方的凹槽之内,最后汇聚到正中央的血池之中。
这里静悄悄地,四处怪石嶙峋,但却没有一点点怪物嘶吼的声音,也看不到曾经遍布电台大楼的那些怪兽。
一道细细的水银流,慢慢从岩壁的缝隙之中渗出,落在了血池边上。
下方原本还算平静的血池,此刻顿时沸腾起来,仿佛有无数怪物想要挣脱束缚,从池底之下冲上水面一般。
空旷的空间里,骤然响起了一个宏大的声音:
“仇恨的滋味,是否刻骨铭心?”
“死亡的感觉,是否如影随形?”
“挫败的人生,是否充满绝望?”
地面上的那道细小水银流,慢慢汇聚成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袖珍人形,双手抱头,似乎听到这声音无比痛苦。
它忍不住跪倒在地,匍匐在血池边上,浑身战栗,似乎随时都会再度崩溃,难以再维持自己的形体。
沸腾的血池之中,一道水流延伸而出,在空气中化作了一只纤细的手掌。
只是这只手掌全由血水构成,显得异常诡异和邪恶。
血手轻抚水银小人的后背,温柔地就像一个母亲。
一开始,水银小人还本能地有些抗拒,想要躲闪。
但是血手并未阻止,反而异常温柔地落下。
最终,水银小人任由那道血手落在了自己身上,汩汩血水竟开始渐渐汇入小人的身体。
短短几秒钟内,小人的体积,居然涨大了一圈!
这一刻,小人再也不抗拒了,反而惊异地看着自己壮大的身躯,原本看不到五官的面颊上,勾勒出一点欣喜的表情。
随即,水银小人张开双手,彻底放开一切防备,直接投身在血池之中,竟没有溅血水,“咚”地一声沉入了池底之中。
顿时,原本沸腾的血池再度更加激烈地沸腾起来,血浪翻涌,不断有一张张痛苦的面孔浮现在血池的水面之上,而后逐渐化为狰狞。
……
……
一头雪鹰翱翔在高空之中,它锐利地双目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贝市电台那座大院。
破碎的院墙外,只剩下了一地车队的残骸。
复兴会的车辆全部都报废掉了,看守车辆的教众也都挂了。
但磐石集团的留守人员却不见了踪影,连他们的装甲车也看不到了。…
虽然许慎之前拆掉了装甲车的轮胎,但却并没有暴力毁坏磐石集团的车辆。
估计是负责看守的人重新维修之后,开车暂时先离开了这里。
雪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掉头飞向城市的边缘,那里,有一队身穿兽皮的山民,拱卫着一个脸上涂着油彩,头上插着长长羽毛装饰的中年人。
天边的小黑点逐渐变大,随后迎风落下化为人形。
能够变身为雪鹰的族人,对着中年人恭敬行礼:“族长,已经发现了可疑的地方,那里疑似发生过战斗,死了不少人,我怀疑那对男女就去了那里。”
中年人轻轻一顿手中的节杖,长长的羽毛流苏在风中摇曳:“雪山神族的子民,挑衅雪山神的仇敌就在前方的城市之中,神明震怒,吾族当血洗这片土地,以平息神明的愤怒!”
他身后数百名身穿兽皮服装的山民,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龇牙咧嘴,高喊着: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节杖挥舞,直指前方,数百名山民打着呼哨,有些人口中则发出难辨真假的狼嚎虎啸之声,仿佛在举行什么盛大的祭祀活动似的,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城市之中。
雪鹰男一声唳叫,骤然再次化身为雄健的雪鹰,落上了族长的肩头。
这位自称雪山神族的族长振臂一声高喝,雪鹰再次振翅高飞,如同一支利箭,在前方带领着路途。
……
……
“老鹰!老鹰!”地窟中一名特战队员在通信频道里重复呼叫,“你那边情况如何,请及时报告!”
“老鹰收到!”对面立刻回复,“报告蚯蚓,3组发现了一条数据中心未能绘制出的隐秘通道,怀疑可能与刚才强烈的震动有关。”
“保持联系,不要轻易深入,增援很快就到!”
所有穿着厚重作战服的特战队员,此刻护目镜上都是一片水汽,不时有人取下护目镜擦拭。
地底深处的气温不断升高,而且含氧量降低,磐石集团的队伍走到这里,很多人已经满身大汗,而且呼吸困难起来。
聂寻平静地看着手上的战术电子屏,忽然问身边的特战队员:“你怕不怕死?”
特战队员一愣,敬了个礼之后坦诚道:“长官,我当然怕死,是人都怕死!”
聂寻笑了笑:“说得好,是人都会怕死。”
不过特战队员紧接着道:“但是我欠集团一条命,我这条命和家母的命都是集团救回来的,所以如果这次任务,我有去无回,也并不遗憾,因为我知道家母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聂寻拍拍对方的肩膀,平静说道:“你说得对!”
长时间在地窟中行进,即便心理素质强大的特战队员,也会开始出现幽闭恐惧症的症状。
加上温度上升,缺氧,难免士气会受到打击,心态容易出现波动。
聂寻跟这位队员的对话,全程没有闭麦,等于是实时直播在了整个通信频道里。
他没有说一句鼓舞士气的话,但却只用了两个肯定句,就骤然稳住了所有队员的心。
钟零跟在聂寻的身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聂寻忽然回过头来:“是不是没有等到那小子,让你有些失望?”
少女翻了个白眼:“哥你瞎说什么呢?!”
但聂寻却笑了:“放心吧,他应该会出现的,对付塑造者,没有他的话,会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