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看得心神荡漾,这时来了三个“不速之客”,所有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吉占中也正和大家一起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就听着有人要检查的厉呵。已经被滚热的血液麻木的神经的他,也不知道当时是咋做出的这样举动。他为了逃避打击,在一个健步冲上去关录像机的时刻,嘴里也脱口而出“打!”
当时这些男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恐怕错过精彩的画面,一双双眼珠紧紧盯着屏幕,神情格外绷紧,屏幕下所有的男人正被屏幕上的女人撩逗的近于疯狂,神经处于暂时的错乱状态,加之每个人的血液流速到了极限,人的情绪就将是吹到极限的气球,稍有挤压就会bp。
吉占中这一声喊,就像是一个暴涨的气球受到外力的挤压。再说录像厅里黑漆漆的,就像我们小时看电影,进了电影院什么都看不见,待上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才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已经坐好的观众,然后去找自己的位置。在当时也是这样,里面的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漆漆的环境,在吉占中关掉录像机后,顿时里面一片漆黑,三个执法人员顿时就像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但里面的这些人对刚进来的人的轮廓分辨的十分清楚。这时替吉占中收钱的的那个毛头小伙正坐在火炉的边上,他听到吉占中一声“打”的喊声,顿时提起了火炉边上的那根火柱,朝着那三个人的轮廓的最后一个的头上狠狠打了下去。只听“啊”的一声,那个人随着沉重的火柱落下,瘫软的倒在地上。
就这样一起命案发生,那个打人的民工后因伤害致人死亡罪被判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吉占中因伤害致人死亡罪被判无期徒刑。吉占中从此也有外面技术学校的老师身份演变成了监狱犯人技术教员的身份。
我看着他坐在桌子旁十分投入地修理电器的样子,还有他那总是“<”的嘴型就觉得滑稽可笑。
修善林把他炒好的白菜炒肉片用塑料袋装好,放在他靠北墙的办工桌的抽屉里和我闲聊了一会。我觉得快收工了,就拿上我的笤帚也下来了。这时没想到的是在二楼这样的炒菜转来的香味更浓,而传出的方向也是和修善林炒菜的同一位置,这回我知道了一些规矩,不能再胡乱敲人家的门了。这是别人最害怕的,所以肯定也是别人最忌讳的。
但是那个门确是开着的。只是门的通向里面的过道十分的窄,在过道处,与过道平行摆满了许多比五合板厚出许多的用草挤压成的板子,板子把过道挤成了只能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的小道。这种浓浓的好闻的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心驱使,我透过那个过道往里张望,这一看不要紧,正与郑维文的眼睛打个照面:“林峰,进来!”郑维文声音压得很低,但声音勿容商量。我只好进来。走进过道,里面就宽敞多了。正如世外桃源描写的那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里面更是我联想都没想到的“桃源景象”:在宽阔处的地面上放着一张二尺见大的四方铁皮小桌,桌子是精心用白色油漆刷过的,显得特别干净,桌上放着四个菜。都是用油炒过的: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丝、清炒土豆丝、辣子炒白菜,这四个菜让我无法控制口中的涎水。就是在社会上能每顿吃上这样的饭菜都属不易。郑维文看着我,其实是在洞察我的内心。就像是战里有几个狗汉奸化妆成我军的战士,但因为吃不进粗粮就被游击队员识破伪装,那么郑维文这一桌饭菜又是想从我的神色中看出什么呢?我真的不得而知。但我知道郑维文比别人真的吃得好,而且不像修善林那么谨小慎微,他的小灶是把门敞开着吃的,那些做饭的案板、菜刀、电炉子都放在明眼处,这也充分证明着他在犯人中的地位,甚至炫耀他的某些方面的不一般,出奇的不一般。就像是两国在海上交战,人家是铁板战舰,你的是木船长矛。不用交战,你的心理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这就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慑吧。
郑维文叫齐子敬:“在桌子上加双筷子。”齐子敬对郑维文的话是特别顺从的,甚至是不假思索的盲从。
齐子敬蔑视闪现过一丝蔑视的眼神,那是把我当成了一个讨饭的。我真的胃缺肉,我也真的太想吃。但我知道我是一个犯人,犯人也是人。“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即便不是嗟来之食。古人还有一句话“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我和他的头上都有顶犯人的帽子,但我还是在底线面前还是经得住诱惑力的。这就是我自己给自己在在底层生活中划下的“雷池”。
我狠狠的咽了口嘴里的涎水:“郑老师,谢谢。我还是那句话,不吃!”我的口气虽然含笑,但十分坚决。走出这个“世外桃源”,来到了我暂时的办公室。刚进去,或许对面传来的气味真的调动了大家的食欲。白浪这时正从他靠墙的那个就像家里床柜大小的桌边的那个柜子下面习惯的抽出一个和郑维文差不多大小的电炉子,把一个圆形的白色带盖的搪瓷缸子放在上面,然后把放不进去的方便面掰成两半放了进去。再把缸子的盖子盖好。一会便传出“嗒嗒嗒”的声音。白浪,掀开盖子,用筷子把一煮的开裂散伙的方便扒拉了扒拉,再放上方便面的调料,再盖上盖子,等热气顶着缸子盖“啪嗒,啪嗒”只响的时候,知道方便面完全煮透了,便拔下电线插头,然后方便面那种固有的味道就顺着我的鼻孔直往土里钻。
我无不感叹,在这个生活条件比较艰难的条件下,都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改变仅能改变一些生活。这就是一种生存的技巧和本领。我知道对于这些或许我永远掌握不了,因为有些即便有这个条件,我也不想去改变自己。
连着出了好几天工,我认识了不少,也从他们的身上学会了许多生活的技巧,但学会并不是一定要照本宣科,也不一定非得去学以致用。
转眼又到了接见日。我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有人来,但我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因为我要通过家人投寄的两篇稿件还一直放在我的枕头下面。稿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我的那篇紧握住春的手,还有亲人在呼唤,我该怎么办?的征文。马上春天过去了,那首诗就只能等来年了,但我的称号不能等来年,就像一块耕田,你今年错过了季节,也只能宣告颗粒无收再者就是那个征文,虽然到七月一日结束,但我也不能一日一日地往后推。因为改造的征途上你必须快马加鞭,来不得半点等待和歇息。
“戚中,崔小四王起巷”
一批接见的犯人去接见去了。
“梁建设,肖贵斌张青”
又一批接见的犯人去接见去了。
每次叫名字的时候我都竖起耳朵,但每一次都希望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