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大家又是大笑。但白浪的一句话好像激发了我什么,我心里一激灵:有了!我终于思悟到在这两天自我练习正步走的时候,有个陪练的“人”了。心里一阵所悟后的狂喜:“对,就用棍子。让他陪伴我练习队列!”
现在躺在床上,我并没有给任何说出还要继续参加训练和比赛的事,就先让扈驰幸灾乐祸去吧。
其实我不放弃训练和比赛除过我性格执拗的本性以外,还有个想法就是,我不想让每个中队中的学生看到十三中队队列里没有他们的林老师。为人师表,就要处处带头,做好学生的楷模。如果我不出场,就会给许多学生带来疑问:林老师怎么没在队伍里?难道林老师在中队不遵守监规纪律给踢出了参赛队伍?林老师装病还是偷懒啊?不管哪个问题,都会给我今后课堂纪律及自身形象造成影响。万一有一天学生捣蛋,我批评他的时候,他反讥:“林老师,我见你也有偷懒耍滑的时候。在队列会操比赛的时候咋没见你参加啊。”到时候我咋说?难道就说自己是个残疾人吗?所以我必须参加监狱所有健康向上的活动。
想到这我的信心更足了。再说白浪提到了“棍子”,我便马上有了想法:“对,就用棍子,用棍子陪我练习正步走!”
到了第二天出工的时候,我看见庞站义的脸色都特别发亮,看我的时候那双眯着的小眼睛都暗藏着许多得意自鸣神色,一会舔唇咂嘴,一会抓耳挠腮,好像得意的浑身器官都像要飞起来的样子。那个扈驰也总算找到了一次比我优胜的机会,站在队伍中也是咧着嘴高兴着。我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队伍来到了教学楼。到了我的办公室,于全和陆赘一都没说什么,因为人家都怕捅到你的痛处。我放下手里的手本,向三楼我的教室跑去,因为教室里有根教鞭棍,大约一米长的样子。我拿出教鞭棍放在我的胸前比划着,想着如何能把它当作一个合格的陪练者。
我把教鞭棍拿在胸前比划着、分析着,要是用右手拿着教鞭棍贴于胸前把长余部分平行伸于身子右侧,那么我的右边以棍子伸出来的部分当作和我并排行进的“人”,侧头右看时,因为教鞭棍的位置太低,所以就像站在右边的是个“小矮人”。正步走需要抬头挺胸的,显然这个“小矮人”不够尺寸。要是把教鞭棍用右手抓住放在胸前,然后上仰一个角度,使教鞭棍的另一头末梢部分与眉齐平,这样训练起来比较好把握,可是右手抓住的教鞭棍因为不能紧贴胸部,教鞭棍容易前后摆动,这样就像我右边横排的人忽前忽后的样子,在行进中不容易锁定目标。但要是用左手握住教鞭棍与胸部贴紧,然后在把教鞭棍上仰与我齐眉,这样虽然解决了陪练“人员”的来回晃动,但这样我的左臂因为抓着棍子,右臂又因为棍子从右边传过,所以两臂就像被棍子固定一样,都按照要求正常摆动。但我考虑再三这也是唯一能够独自完成正步走的好办法了。
说干就干,我走出教室,把教鞭棍贴于胸前,并向右上仰与眉齐高开始训练。
我走出教室,然后在东西过道一个人开始迈起了两臂不能参与的正步:“正步走!:一、二、三四”我在喊道道“二”的时候,头部都“唰”地一下呈45度的角度向右转去,看着右边和我横排的这个陪练员教鞭棍。也只有这时我才发现,真正与我并排的“陪练员”因为眼睛产生的错位,我实际感觉“陪练员”在我身后大约8公分的位置时,其实我们已经时并排行进,一旦从视觉上感到并排时,实际上与我并排的人已经超前越位8公分之多。我终于找到了感知上与实际上的差距。
这也就是告诉我,在正步走时,我必须要把眼睛感知的与实际真正并向行进的8公分的错觉统一到真正的位置上来。于是,我就这样在楼道里一遍一遍地训练,一遍一遍的琢磨:“正步走!:一、二、三四!牢记身份,服从管理,积极改造,奔向新生,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我早已在训练中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地点。我投入的训练,惊动了在这一层办公的修善林和吉占中,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教研室的门口我浑然不知。等我再次走过他们门口的时候,两个人眼里流露出许多不解。
修善林指着我:“呵呵,林峰啊,你可真的发疯了。一个很平常的队列训练,至于把你搞成这个样子吗?”吉占中一高兴,嘴自然就变成了“<”形状,并拖着长长的腔调“林峰,我也不是说你哩,就是参加比赛挣得三分,对你来说也根本没有用处的。无论是的改造积极分子还是记功,都只需要专项分三分,但你的一篇省报上的稿子就能获得二至五分,你现在已经发表了四篇文章按最低分值二分计算也八分了,远远超过规定的分值,别说是三分,就是三百分对你都没有任何用处了。”修善林也笑着调侃道:“林峰,那分能顶饭吃呀?”接着郑重道:“说实话,我是找不到理由。要是有啥理由我也不稀罕那三分!”说话的工夫,我已要从他们的面前闪过。
这时,修善林猛地拽住我也只胳膊,吉占中顺势抽掉了我手中的教鞭棍:“来,喝口水,侃一会,就该收工了。”我这时头有懵懵的感觉,不相信他们的话,问:“怎么?这就快收工了?”修善林看着我反问:“你以为呢?你都练了三个小时了。”他这一说,我真的吃惊,这时看看他墙上挂的的那个摆钟,真的已经是十一点半都多了。
我在摸摸脚,在感觉有点闷闷的疼疼的,左手一直握住那根教鞭棍,现在也是木木的,几乎没啥知觉。
修善林也不知从哪搞了几个带手抓把的,下面小上面的开口处向外翻卷出来的白瓷茶碗,给我倒了杯热水,他自顾自点了支烟,笑着说:“林峰啊,他们要是会写稿子,又能挣分又能得称号,谁还愿意干走队列的活呢?”吉占中也抢着说:“正好逯管教不让你训练了,瞌睡给枕头呢,还自己拿个棍子喊一二三四呢”修善林说:“你现在都在省监狱报发了四篇文章了,记功是迟早的事,和他们瞎搅合啥?”
我也真的找不到我要参加比赛的理由,就说:“可我要是不参加,那整个队列至少还要刷掉七个,那些人的三分就没法得了。”我话刚刚落音,吉占中就嘴一呶:“啧,啧,啧!还当啥好人呢。那七个人不参赛还好了呢,要知道在这里头可真正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的世界。装不得好人。再说了,没有这七个人,可能你就少了七个竞争对手,得称号和减刑都是有名额的。多一个人竞争你就少一分希望,别把别人当人看,也把你自己当傻瓜。”修善林用手摆了摆吉占中,眼睛翻了一下说:“吉老师说的有些过火,可是在这里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不要总想着别人,把自己的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再有一篇文章发表,就达到了可随时记功的条件了,别说是新犯人,就是老犯人有几个能和你比的?所以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绝,就扈驰嫉妒你,你就让给他个表演的机会,他能咋了?能写出一边文章来?”他说到这,吉占中就接着话茬:“还有那个庞站义虽不是啥好鸟,但他也是半天里的成不了气候!”
无论他们咋说,我还是初衷不变。收了工,吃了饭。扈驰还是多天一来难有的兴奋,拿起罪犯改造行为规范出着声的背诵。中午是午休的时间,他不管别人,就是扯着嗓子大声背诵。我知道他是冲我来的。就在这时,突听“嗙”的一声,接着转来一声“哎呦”的惨叫。大家都被响声惊动了。我也顺着声音扭头往下看,就见在扈驰的后脑勺上飞来了一直黑色的大鞋,接着就是白浪的恼怒的怒骂:“扈驰,你这个王八孙子,给你鼻子就上脸。人家都在睡觉,你在那咕嘟咕嘟的球里,鬼念桃木棤哪?”
这时白浪身子从床上抬起,屁股撅的老高,正在大声斥责扈驰呢。扈驰一看别人都在哄笑他,觉得脸没地搁,就满脸通红地说:“我背规范呢,背的滚瓜烂熟为全中队争光呢,不像一些人,连队列训练都没资格!”说的时候,他眼睛不失时机地往我这边翻。“背你妈的大腿根子哩,谁不知道你存的啥心。都是个犯人,有你这样幸灾乐祸欺负人的吗?”扈驰一看白浪把他的那点心思给挑明了,也无言以对。
“扈驰,你别看林峰是个新犯人,人家哪都比你强,最起码人家能写的了文章,再说了,人家好几次都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别再在得寸进尺,你背你的规范就滚到南墙根背去!”
就在这时,又是“啪”的一声,这又咋了?难道又有人对扈驰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