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斯里哗啦啥呢。轻点,我们要睡觉!”对头的王小军见我接到信以后,一直是眉飞色舞的样子,终于憋不住了,对我嗔怒道。
他是为女人出的事,但进了监狱,就没了女人,所以他怒对与我是很能理解的事,我没心思理他。抓住激情澎湃的时刻把诗写出来。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按照熟悉的笔画还是能写成字的,只是不整齐而已。写诗就是这样,有了灵感就得一挥而就,要是错过这个机会,诗情画意也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就这样我开始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这首诗:
信
信,是一丝红线
连接着期盼和思念。
牵不住时光的流逝,
却系住了真切的情感
信,是一眼甘泉
消消流入心田。
在贫瘠与荒芜之中,
培育起一片绿原。
信,是一支蜡烛
跳动着炽热的火焰。
烧掉了昨夜的迷惘,
迎来红霞满天。
信,是一份试卷
遥遥注目着人生的答案
抹去悔恨的伤痛,
脚下是新的起点。
信,是故乡的歌谣
拨动我陈旧的琴弦。
从莺飞盼到雁归,
使冰峰融成水湾。
信的红线,
信的甘泉,
信是蜡烛,
信是试卷,
信是歌谣,
信是
信就是信
记下了我生命的每一次变迁
因为诗是夜里盲写,怕诗行重叠到了第二天看不清楚,我就在每一页纸上只写一段。把诗写好后,我准备到了第二天出了工后好好推敲一番。
但是第二天出了监院门,我惊愣了。过去路上乱七八糟跑的犯人全部不见了,整个监狱都是静静悄悄的。那些监督岗也不像原来那样吊儿郎当的,都是呈立正姿势站的笔直。在他们的间隔的中间,还有穿戴齐整,戴着帽子的警察,看那神态也是挺严肃的。
凭这个场景,我就能判断冯琪给我提供的信息是十分准确的,应该是有大官来了。上的教学楼,王副科长正好在门口等着我们:“上到教学楼别胡跑乱窜,都好好地在教研室呆着。如果遇到领导进办公室询问,要按照规范要求起身立正回答。”我们都答应了,上得楼来,我准备把要修改的诗歌先放一放,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领导要来视察的事件中去。真的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写个大新闻出来。
大约9时许,楼道里传出了纷纷杂杂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我猛地一惊,真的领导来了。我正琢磨着怎么能知道领导的一些情况,然后在确定个主题,写出抢人眼目一篇报道的事情。就在这个当儿,听见纷杂的声音离我们的教研室也来越近。我有点紧张,慌忙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嘴里说着:“于全,说不定他们要进我们的办公室。”于全低头批改着作业,回话道:“不会的,我都呆了好几年了,也没见有啥大官光顾过咱的教研室。”正说着,我们的门被推开了,打头的是教育科的赵科长和王副科长,在他的身后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警服,方脸,浓眉的人进来。他进来后,向我们打招呼:“服刑人员们:你们好!”这时赵科长赶紧介绍:“高局长看望你们来了。”我们赶紧站起来拍手:“高局长好,聆听高局长指导。”在高局长的身后是李政委、杨监狱长、侯副政委,以及管教四科的领导。本来很大的办公室这时显得有些窄小。高局长先是在陆赘一的桌子前停留了下来,翻了翻学生的作业本,宽厚地说:“我一到监狱就先到教学楼,到了教学楼就是先看望你们这些老师。虽然你们犯了罪,但你们毕竟有文化、有教养、有素质,所以你们应该做好服刑人员改造的表率,学习的样板,要用你们的一言一行带动其他的服刑人员遵规守纪,积极改造,奔向新生!”
完后,他在于全的桌子上停留了片刻后,走到了我的桌子旁。我赶紧立正:“服刑人员林峰,谨听领导训示!”我话刚一说完,在一旁拿着照相机拍照的那个人走了过来:“你是里林峰?”这个人个子不高,瘦瘦的,平头,穿着白色短袖,蓝裤子、黑皮鞋,长形脸,挺鼻子,有四十多岁,虽没戴眼镜,看上去也很斯文。我心头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他一定就是省监狱报的记者或者编辑:“报告,我就是服刑人员林峰!”他确定是我后,笑着指指我:“哈哈,我来除过完成我的分内的工作,还有一件就是想见见你。我还说一会让教育科的领导把你请来呢,没想到提前见了。”他说话的时候一副很真诚的神态。这时赵科长等人一见省报的编辑都对我有些印象,也十分高兴。赵科长赶紧说:“林峰刚分到教育科不久,教学很卖力,还写了好多文章,不过比起你这个郭编辑可是差的远了,所以林峰今后写的文章你还要多指导、多修改啊。”赵科长这么一说,我想到了每次省监狱报的二版或三板上都会有个郭兵的,原来是他?这时这个编辑自我介绍:“我叫郭兵,我也知道你来的时间不长,编过你几个稿件,题材抓的挺好,尤其是l监狱十三中队成了“禁烟”中队的新闻,标题不错,导语也有动感,但也有些不足,就是写表达改造的词语欠缺,这和你来的时间短有着很大的关系,以后会写出更好的东西。”郭编辑说了一些话,高局长和大家都有饶有兴致的听着。这时高局长说:“这个就好,在改造中进步嘛。”说完,他看了看大家:“好了,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尤其是伙房,一定要让服刑人员吃的干净,吃的卫生,吃的健康。”说完,大家就随着他一同下楼去了。
这时,那个编辑回过头来:“对了,林峰,你写的那个枯木逢春浪子回头我已经给你编了,这期就出来了。一会我看看能抽出时间就再和你谈谈。”说完,他提着照相机匆匆地走了。
“哇,林峰,你可是把动静弄大了,没想到大编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于全兴奋着,活蹦乱跳着过来,眼睛里都溢满欣慰。“这下可了不得了,成了名人了。”陆赘一也夸奖到。“有了编辑的垂爱,我以后一定写出更好的稿件。”我也喜上眉梢。没想到今天会在我的办公室见到大领导,也见到达编辑。而且这个编辑还对我的稿子有印象,尤其是我写的那个“戒烟”的那个新闻还得到了编辑的表扬。
没有多大一会,楼道里又是一阵说话声。我知道是他们回来上四楼去了。因为冯琪给我说过,他们是要看l监狱的集体创作的眉户剧探监。通过剧本我也了解到该剧,是根据l监狱服刑人员根据真实的改造生活自编、自演的地方戏曲。排练过程中监狱领导曾多次亲临现场进行了具体的指导。探监通过服刑人员“泉子”的父亲两次探监看到监狱和正在服刑的儿子的变化为线索,讴歌了监狱干警甘当特殊“园丁”的无私奉献精神,同时展示了服刑人员的悔恨和思亲之情以及早日新生的决心从整体上反映出监狱教育改造的成果该剧搬上舞台以来已演出6场,一举”走红”,受到了广泛好评。
领导上楼观看去了,我想上去刺探一些情况,但又没有得到允许,怎么办?我焦躁不安起来。这时我想让于全出个主意:“于全,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于全看我心神不宁的样子,觉得奇怪:“怎么了?林峰,刚在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吗。咋一转眼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用手使劲抹了一把脸:“我是遇到难事了啊。不知道该咋办。说白了,就是我想上去了解一点情况,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写成新闻。”“写成新闻?不可能。你没看后边跟着编辑呢,你要写了人家编辑干啥?”我也觉得于全说的在理,但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你能给我出个上到四楼的主意吗?”我问于全。于全眼睛向上翻了翻:“也没啥好主意,你上去就是了。反正那剧团的演员除过上台的几个化了妆的,其他的也都是穿的和我们一样,也多不出你一个人来。”“那发现了呢,会挨批吗?”我还是有所顾忌。于全又想了想:“没事,所有人的焦点不不在你身上。每人会注意你。”
我觉得于全说的有理,就说:“那你和我去吧?”于全使劲摆摆手:“不去,要是真写的稿子发表了是你的头彩。要是上去真捅了篓子你又用我垫背,划不来!”“我们是好弟兄,还分那么清干嘛?”我执意让于全去。“好,好,好!林峰,你别拽我的袖子,我这人帮然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