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如和樊莺两人嘻笑着,不一会儿从街上回来。邓州大街上商铺林立,只要有银子什么买不到。她们给高峻买了全套的行头,外边仍旧是一身白袍,但质地却很厚实,靴子也是崭新的,原来那双在辽东踩过烂泥的就不要了。柳玉如和樊莺两人也各添了御寒衣物。
还没进到客房,就听着高峻在里面大呼小叫,“什么破床单!才一夜就烂成了这副样子,去换新的来!”进去一看,屋中有个伙计满脸的委屈,正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看床上那条床单,竟然烂得一条一条儿的,胡乱摊在那里。伙计心说,你们夜里指不定怎么折腾了,照这情形看,给你们铺块铁板也是不行的。但他知道这三人是惹不起的,脸上堆笑地把烂床单撤下去。
柳玉如和樊莺也是大为惊讶,不知道高峻是玩得哪一出。她们都不相信睡一宿觉一条床单会破成这样,好像临出去时还不这样的。
柳玉如有些担心,她认为是高峻早上醒酒之后记起了昨夜的事,也许他是对醉酒有些懊悔,是在那里没茬儿找茬儿泄,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哪知高峻一见到她和樊莺抱着大包小包地进来,马上满脸堆笑,像换了个人,迎上来揽着柳玉如的腰问,“夫人你们回来得好快呀!”那股亲热劲让两人都诧异莫名。
柳玉如道,“是呀,好悬没赶上你撕人家东西。”
高峻也不计较,忙着问都买了什么。两人将买到的东西一件件摆开,高峻高高兴兴地换上,马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越显得精神起来。
柳玉如看他的心情好的不像是与昨夜的事情有关,脸上也就恢复了自然。樊莺在一边不无醋意地道,“是呀,我说夜里睡不着,原来你们在那里破坏店里的东西出气。”
柳玉如偷偷捶了她一拳道,“下次让你撕,行了吧?”
三人吃过早饭,结了店钱出来,沿着大街往前走,前边不远处便是邓州府衙,只见那里如临大敌,衙役们在大门外拿刀执杖地呼叫不停,再听里面也是一团乱糟糟的,知道是有了事情。
高峻道,“也许好戏已经开场了,我们没赶上开头。”他们急忙走到近前,从大门里看到里面已经团团围住,有人叫道,“放开我们刺史大人,不然要你好看!”
高峻欲往里走,有衙役拦住道,“你干什么!”
高峻道,“听说有贼,我来帮刺史大人的。”那人看他仪表不凡,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气,就放他们进来。
在府衙大门内的空地上,有一个人正将一把剑横在刺史程大人的脖子上,威胁道,“快些叫你的人撤下去,不然你命就没了!”他说道,“你敢用药酒害我,也不看看我是何人。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在江夏王府混。”
程刺史看到高峻三人进来,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气,嘴里回道,“本官一见你便是个假冒的,还在嘴硬,”从酒店回来后,只过了一宿这个人就找上门来,果然一开口便说自己是王府长史。
程大人不动声色,安排酒饭相待,席间问到江夏王随军出征战果如何,李弥道,“我家王爷大的阵仗见过指不定多少,小小的高丽又岂在话下?”
程大人问,“我听说长史大人是随军出征的,王爷可还安好?”
李弥从程大人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一丝不信任,便随口回道,“王爷春秋鼎盛,当然无恙了。”江夏王出征时并未带着他,此时回来没回来还不知道,李弥哪里知道王爷负没负伤?但是程大人的疑虑就更重了。
他冲手下人使个眼色,不一会儿一壶新酒就端了上来。
程大人连忙劝酒,李弥不动声色端杯饮了一大口,问道,“程大人怎么知道王爷回来了?”
此酒中已加入了烈性蒙汗药,一口而倒。程刺史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道,“本官昨天刚刚遇到三人,一男两女,男的刚刚从高丽前线回来”
话音未落,李弥已经一跃而起,一把揪住了程刺史的脖领子,说道,“我一进门就瞧你不大对劲,原来是受了奸人蒙蔽!”
程刺史大惊失色,有些气息不匀地喝道,“大胆狂徒,骗到了邓州府的地面上来,放下了本官,还能从轻落于你。”
李弥冷笑道,“你怎么就敢怀疑我是假的,万一我是真的你该如何?”
程刺史让李弥一招制住,他并没多惊慌,因为他算着那口酒大概也该作了。哪知李弥道,“你不要再想那口酒了,一开始就让我吐到袍袖子上了!”程大人这才害怕起来,呼喊着手下抓贼。
李弥揪着程刺史跳到了院子里,由腰间拽出来一口软剑架到程刺史的脖子上,喝道,“有你后悔的时候,我这宝剑削铁如泥,可不想砍你这个剌史,让人把我马牵过来,我要回王府去。”
此时程大人见到高峻,口气就更硬气起来,说道,“我放你走,恐怕有个人不同意,你与他去说罢。”
高峻这时接话道,“王府中人我都认得,怎么却不认得你?”
李弥回过身来,高峻看他中等身材,白面黑须只有四十岁上下,正在一面揪住了程刺史一面打量自已和柳玉如、樊莺三人。
李弥道,“我看你才是假的,真正的天山牧高总牧监眼下是在西域,你却到邓州来行骗,也只有姓程的才会着了你的道儿。”高峻笑道,“我又未说我们是谁,你就扯到了天山牧总牧监身上,难道刺史大人对你说了?”程刺史连连否认。
高峻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来谋害我两位夫人,要真是长史,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不怕江夏王知道后扒了你的皮?”李弥让高峻揭穿,并不接话,而是放开了程刺史,对他道,“今天也让你看看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听到双方来言去语,程刺史到此时也有些糊涂了。高峻的身份也是他一面之辞,真正核实也要等到去长安送过信才知道。他所说江夏王右足受伤的事情也只能等到那时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
而眼前这个人如果说是假的,那么因何他的神色一点不像?
而李弥此时知道,来的这人就是高峻,因为他身边的两个女子,释珍已经早与他描述过了。事到如今,在邓州就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不把这三人永远地留在这里,以后的闲事扯起来没完。
他自恃手中持了世间罕有的宝剑,丢开了程刺史,冲高峻招手道,“消除不轨、替天行道也是本长史的份内之责,今天你们再也不要想走出这座刺史府去!”程刺史听了更是糊涂。
一边自称王府长史,气度不凡。另一边美人在侧,虽然昨天晚上在酒店中他那身破烂的袍子有些可疑,但是今天同样仪表堂堂。
他猛然想到,六十两黄金买什么行头买不到?一股冷汗再次淌了下来。于是换了口气道,“本官看你们都有些可疑,但骗子只靠三寸不烂之舌,想来身手上是看不得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