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对外面的马文尚说道:“马世叔,你们可以进来了,这把锁打开就行了!”
傅贵宝道:“没钥匙啊!”
成自上前,抽出腰间横刀,对准那锁头就是一刀,锁头应生而落,成自在打开了门,马文尚当先进屋,进了屋之后,他立刻就往床榻上看去,见床榻上很干净,表面上也没有血迹,更无被褥,只有一张草席子。
马文尚怒道:“那个张多羊必定是畏罪潜逃了,竟然连东西都收拾走了,看来人必定是他杀的!”
李日知注意着进来的人,他见各人进来之后,都是先看床,然后看看屋子里别的地方,但却没有一个人回过头,去看那门,没人去看门,当然也就没有人去注意门上的脚印,而且也没有人注意门坏了。
陈英英是最仔细的,她还走到窗边,仔细看了看窗户那里,连窗户纸都看了,但就是没有回头去注意她走进来的那扇门!
李日知忽然说道:“我想起一事,现在大家都出去,把门关上,然后把那个锁再挂上!”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成自在说道:“师兄,那锁头刚才被我劈坏了,是没法再用的了!”
李日知道:“做个样子,挂上就行!”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但马文尚上第一个走了出去,随后大家都跟着出去了,成自在走在最后,他在门外,把门关上了,然后哗啦一声,把门锁挂上了!
李日知注意着,整套动作,没有一个人去注意房门,也没有人去注意门上的脚印,还有坏掉的木棱扣,也就是说他们谁也不知道门闩扣坏了!
李日知叫道:“好了,打开门进来吧,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于是,大家又都进来了,马文尚道:“李贤侄,这出去又进来的,是为了什么啊?”
李日知一指门上的脚印,道:“大家看看,这门上有一只大脚印,可你们刚才进来,又出去,却是谁也没有看见!”
众人一起回头,同时看到了那个大脚印,奇声惊呼,看到了大脚印的同时,也发现了门闩扣坏掉了!
李日知道:“可能是屋门打开时的角度不同,所以大家都看不到这个脚印,又因为大家出来进去,都不用插门闩,所以也都没有注意到门闩扣坏了!”
李日知一指于捡金,又道:“他说那天晚上好象听到有人踹门,其实就是应该有人踹了,你们看这脚印,估计是一脚就把门踹开了,而且响声极短,大家在睡觉的时候,如果被声音吵醒,而这个声音只是很短促的一下,那大家是很难发现,那声响是什么声音,因为声音传来之前,大家还在睡梦中!”
等李日知说完,众人都回想了一下,似乎是这么回事,几乎所有的人都经历过这种事,在已经睡着了之后,要是有个声音传来,他们是分不出是什么声音的,甚至如果没有第二声响,他们很有可能会翻个身,接着去睡。
因为张多羊家的房子是分开建的,而踹门时踹掉一个门闩扣,又不是会发出放爆竹那样大的声音,房子又有距离,而且于捡金睡觉时,肯定是要关门的,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那么于捡金没有分辨出来这门是被踹开的,是可以理解的。
李日知又道:“这屋子里面被收拾过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回来收拾的,一种是张多羊收拾的,别人可不会收拾满床是血的地方,而门上挂锁,一定是习惯,那就必定不是凶手,只能是张多羊!”
听了李日知的分析,众人表情都不一样,成自在是完全相信,连连点头,而傅贵宝皱着眉头冥思苦想,陈英英睁着两只大眼睛,不住地打量那只大脚印,看不出她相不相信,而马文尚却是一脸的茫然,他很明显是没有听明白。
傅贵宝说道:“张多羊虽然逃了,但他却不见得是凶手,因为他收拾这间屋子,就是为了要毁灭证据,如果他是凶手的话,费这事干什么,直接烧房子不就成了,正因为他舍不得房子,所以才费力气去收拾,而不是烧掉!”
马文尚道:“这房子确实是他自己花钱盖的,地是我马家的,但这房子却是他张家的。不过,这就能证明张多羊不是凶手了?”
李日知道:“这门上的扣坏了,无法再插入门闩,那么如果是早就坏了,无法把门关严实,那么绍季兄会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吗?”
马文尚猛地惊醒,他道:“不会,肯定不会,再说张多羊很会巴结,少东家在他家里借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少东家,住在一间门坏了的房间里,而且,如果绍季发现门坏了,他也一定不会住进来的!”
众人一起点头,陈英英哼了声,而傅贵宝和成自在心中都想:“马绍季那晚可带了女人住进来,门坏了,他当然不能住在这间屋子里了,想做什么事情,那也太不方便了吧!”
李日知一指那脚印,道:“所以,这个脚印一定是案发时留下的!那么如果凶手是张多羊,他敲门,绍季兄会让他进来吗?”
马文尚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换了谁也不会开啊,而且张多羊不会那么不识趣的。
李日知又道:“退一步讲,就算是会,在张多羊没出去时,那么绍季兄会把门又上了门闩吗?”
这回不但马文尚摇头,傅贵宝成自在,还有陈英英全都摇头,只有于捡金脑子最慢,他还在想,他又不是马绍季,他怎么知道会不会再给门上闩啊,这问题问得也太难了!
李日知接着道:“那么我们先假设张多羊就是凶手,他要进屋无法走门,那么就只能是从窗户跳进来吧?”
众人一起看向窗户,又一起点头,除了走门之外,也只能跳窗户了!
李日知嘿了声,又道:“他杀了人之后,却是踹门而出,可在收拾屋子时,擦洗得这般费力气,却偏偏忘了擦掉门上的脚印,这可能吗?”
傅贵宝道:“应该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太慌张,可要是太慌张,又不可以能回来擦洗屋子啊!”
李日知道:“慌张是肯定的,但有可能是,在案发的时候,他和于捡金一样,也是在睡觉,所以也没有分辨出来吵醒他的声音,是踹门的声音,所以他擦拭完床榻之后,和你们刚才一样,直接就出去关门上锁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门上的脚印,还有门闩坏了的事!”
马文尚哦了声,点头道:“李贤侄,照你这么推断的话,张多羊几乎就不可能是凶手了,那凶手会是谁呢?”
李日知道:“这个就要问张多羊了,他就算不是凶手,但他也一定认识凶手,至少他知道谁的嫌疑最大,要不然他干嘛要掩饰,要让于捡金替他撒谎,又收拾完这屋子,再逃离家园呢?他这明明就是想避避风头,如果马世叔你真当绍季兄是走失了,那他就回来,如果于捡金挺不住,说了实话,那他就真的要逃走了!”
本来一桩全无头绪的事情,被李日知这么一分析,竟然开始明朗起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个张多羊才是关键人物,他是绝对逃不掉干系的!
李日知道:“马世叔,你可知道这个张多羊能躲到哪去,他有什么亲戚在这附近住吗?”
马文尚道:“他有个女儿,不过出嫁好几年了,夫家住在哪儿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在附近,却是经常回来照顾张多羊,可能是只有一个女儿的关系吧,所以就算女儿不能给他养老,但照顾的次数也会多些,但我却没有见过他女婿,关键我也是不经常来这里。”
李日知道:“张多羊极有可能躲去他女儿家了,不过这个不急,肯定打听得出来的!”
成自在道:“我去打听吧,如果要去他女儿家,我去便成!”说完,他大步出了张家,却附近找邻居打听消息了。
李日知又开始检查床榻,他揭开席子,查看床榻上的木板,木板虽然擦洗过了,但也就是大概擦洗一遍,哪可能擦得非常仔细,当然就算是非常仔细,血迹这东西也是不好擦除干净的。
木板上有两大滩血迹,因为血迹的面积太大,有些地方已经连成了一片,鲜血渗入了木板,留下了清晰的痕迹,怪不得要用一张席子来掩盖呢!
李日知道:“从血迹上看,绍季兄和那个女子受的伤极重,几乎可以说是一刀两段,其中有一个是被砍掉了头,而另一个则是身子也被砍掉了,凶手极是凶悍啊,手劲儿也大!”
马文尚脸色苍白,他看着床榻上的血迹,低声道:“抓住凶手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陈英英忽然说道:“你们在这里看血迹猜伤口有什么用,浪费时间啊,让于捡金带着你们去挖出尸体,不就行了么!”
李日知却看了看她,道:“如果我预料的不错,那么,在于捡金当初埋尸体的地方,除了剩一个坑外,尸体是不可能再找到的了!”
马文尚点头道:“那个张多羊既然能收拾屋子,当然也不会让别人找到绍季的尸首,他为什么这么卖力气的掩盖此事,还不惜得罪东家,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李日知想了想,道:“最大的可能是,绍季兄认识的那个女子,一起回来还在一起睡觉的那个女子,是张多羊的女儿,而进来杀人的,是张多羊的女婿,如不是这样的至亲,他如何肯掩饰!”
他这次的分析就大有漏洞了,陈英英说道:“要是他女婿杀了他女儿,他不得和女婿拼命啊,再说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少东家一起回来,还一起睡觉,他不管啊!”
“有道理,我分析得不够准确!”李日知点头道。
于捡金一直很安静,这时候他忽然插嘴道:“不是张多羊的女儿,他们不认识的!”
李日知皱起眉头,如果不是至亲犯罪,那他还真想不出张多羊为什么这么卖力气的遮掩了。
想不出头绪,他只好说道:“咱们去别的屋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他们又进了其它两幢房子,不过,却没有发现什么,也就是一些家俱和农具,还有一些粮食而已,要说张家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一只弥勒佛的佛像了,还有佛像前的一只铜制的小香炉,看来张多羊是很信佛的。
这时,成自在回来了,他打听出了张多羊的女儿住在哪儿了,挺远的,离这里三十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