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者一走,陈英英便问道:“日知,那人是谁,为什么不让他和我们一起走?”
李日知摇头道:“不知是谁,但看上去不象是好人,估计应该是探子一类的人吧,我们有可能被强盗盯上了!”
陈英英吓了一跳,她向四周看了看,就见官道畅通,虽不算是行人如织,但来来往往的旅客却也不少,并没有那种山高林密,月黑风高的可怕景象。
“这光天化日的,强盗能在这儿拦路吗?”陈英英急道:“咱们这一路上来都安稳得很,怎么偏偏到了这里出了意外呢,地方官是怎么当的,日知你要好好的骂他才行!”
“骂谁?”
“骂这儿的地方官啊,还能骂谁!”
李日知皱了皱眉头,道:“这里应该是归衮州管的地界,那刺史可比我官大,我哪敢骂他,咱们还是稍安勿躁吧!”
傅贵宝也道:“是啊,这不是没出意外呢么!”
一行人又往前走,过不多时,见前面有一座小镇,镇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镇墙不过才一人来高,并且很多地方都倒塌了,镇子口那里有一座大棚子,看样子是又当饭铺,又当茶肆的,众人正好肚饿,便准备去大棚子那里休息,买些新鲜食物来吃。
棚子里面有几个老汉,几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都是那种很旧的军服,看样子这几个人以前都是府兵出身。
李日知进了棚子,坐在板凳上,板凳很硌屁股,他看向几个老汉,见他们的平均年纪差不多都在五十朝上了,他问道:“几位老丈,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的吃食?”
一个老汉过来,愁眉苦脸地道:“肉馒头刚卖完,现在就剩下糙米饭和咸菜了,客官要吃吗?”
“行啊,那就上这些吧!”李日知道。
老汉们把糙米饭端了上来,每碗饭上面铺着几根咸菜条子,也不知是什么菜腌制的,黑乎乎的卖相极丑。
陈英英傅贵宝他们都是大富出身,不吃这种东西,让仆人拿了干粮来,管老汉们要了些开水,慢慢吃喝。
李日知吃了几口,感觉味道不那么差,而成自在是半点不在乎的,呼呼吃了两大碗,又要了第三碗。
李日知吃了一碗之后,便停下不吃,问一个老汉道:“老丈,我看这里山不少,最有名的山是哪座啊?”
老汉看了眼李日知,道:“泰山!”
李日知点了点头,这话回答得很对,又问道:“我是说这附近,可有山高林密之处,这里有不少的响马吧?”
“有,多!”老汉言简意赅,绝不说废话。
“在哪座山里有响马?”
“梁山!”
李日知哦了声,原来已经进了梁山地界,梁山他是知道的,离着泰山已经不远了,但梁山上有响马,这就他就不知道了。
傅贵宝从怀里取出枚银豆子,往桌上一扔,道:“老丈,不要说得这么少嘛,我们是赶路的旅客,问你这些是为了路上安全,你就多答些呗!”
老汉拿起银豆子,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挺满意,这才道:“梁山还有那个大水泊都有不少响马,不过最近响马闹得不欢,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不脱离官道就成!”
收了钱,他总算是多说了些话。
陈英英奇道:“响马?就是强盗的意思吗?”
李日知嗯了声,道:“这里的强盗用响箭为号令,而且大多骑马,马脖子上挂铃铛,所以被称为响马,从汉朝开始就这样了!”
老汉笑道:“那是强人们从前的作派了,现在可不是,最近这几个月官府剿得厉害,强人们被逼得急了,做买卖的时候已经开始用暗箭了,你们这些人需当小心些,可不要被强人们一通乱箭射过来要了性命,再被剁成肉馅儿,那可不值当了!”
旁边另一个老汉却道:“年轻人不要听他吓唬你们,梁山这里现在太平得很,最厉害的强人早就跑了,顶多有些却也是不敢劫你们的!”
李日知嘿嘿两声,冲着几个老汉抱了抱拳,道:“谢几位的款待,咱们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几个老汉也都嘿嘿两声,却没多说什么,目送李日知一众人离开。
片刻工夫之后,一个老汉道:“这要放在以前,直接给他们下药,放翻了之后,剁成馅儿,做成鲜肉馒头,必定味美可口,可惜啊,爷爷我早就金盆洗手了,慈悲心发作,放他们一条生路!”
“木盆洗手吧你,买得起金盆么!”
几个老汉纷纷叹气,都有种放走了小鲜肉,当真是好可惜啊的感觉,他们没敢下手害了李日知他们,绝不是慈悲心发作,而是刚才李日知他们有的吃饭,有的不吃,就算下药也没用,不可能全部放倒,所以他们才没动手。
一行人走出好远,李日知道:“咱们先去衮州,把这里的情况和刺史说一声,让他派兵来把那几个老汉给剿了!”
陈英英大吃一惊,问道:“他们是强盗,是,是那种什么响马吗?”
“那么老的响马?那咱们动手就能把他们给剿了啊!”傅贵宝道。
“就算是当响马劫道,也是他们年轻时干的事情,那么一大把年纪,也就能下药害人了,那几个极有可能是强盗的同伙,动了他们可能会引出大队响马,所以得由州里派兵才成!”
李日知带着他们一路急赶,终于在天黑之时,进入了衮州州城,直奔刺史府。
兖州又名鲁郡,仍是河南道的大州,下面有十个县,此次泰山封禅的终点博城县,便归兖州管辖,而李日知刚刚路过的梁山,也归兖州管辖。
等到了刺史府,李日知拿出官印,对守门卫士道:“本官中书省监察使李日知,从长安来,特来拜访你家刺史,烦劳你进去通报一声。”
守门卫士听了,立即点头哈腰地将李日知请进了衙门,一直请进了正堂,然后飞奔向后,去禀报兖州刺史了。
兖州刺史名叫甄蒙德,六十出头的年纪,他是从小吏做起进入仁途的,没什么做官的本事,但运气超好,总能碰上缺,一路升上来,竟然在升到了刺史之位,堪称官场奇迹,让人不得不佩服。
甄蒙德刚做小吏还不到半年的时候,那时候天下并不太平,尤其是梁山那里,因为地形的关系,所以有很多强盗在此聚集,甄蒙德的上司带人前去围剿,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了一个甄蒙德,他是因为被上司派回来报信,所以才躲过一劫。
就剩他一个了,他当然了就成了资历最深的了,重新招人之后,他便成了头目,熬来熬去由吏员熬成了官员,他刚当上小官不久,顶头上司因为喝多了,从马上掉下去摔断了脖子,死了,他便顶了缺儿。
隔了几年,县令出城体察民情,结果竟然遇到了强盗,被强盗给咔嚓了,县里不能没有县令啊,就算是代理的也得有一个,于是便推了他上去,他的资历是不能当县令的,只能暂代。
然而,新县令在上任的途中,却遇到了野兽,也不知是什么野兽,反正把新县令全家都给吃了,尸骨不全,于是甄蒙德只能再代理!
可没等又一任新县令到来呢,偏偏这时候长安那边换皇帝,朝政不稳,新皇帝登基之后为了稳定局面,所以对于外地的官员,只要以前没有反对过他,那大多数都留任,干的好的接着干,干得不好,但只要不惹事儿,那也暂时接着干!
甄蒙德就属于那种干得虽然不好,但他不惹事,所以接着干,并且由代理县令,也就是假县令,去接了前面的假字,假就是代理的意思,变成了县令!
甄蒙德逢人便说,我是个没本事的,我不配当县令,你们还是找能干的人来当县令吧,而且他真是没啥本事,他治下的地方总出现强盗,始终无法根治,而且强盗似乎特别喜欢劫当官的,很多路过此处的官员都被弄死了,官府剿匪不利。
如此一来,兖州官员都知道甄蒙德所在的县是个险地,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没谁和他抢,于是甄蒙德就一直干着县令,直到今年,他竟然升了刺史,因为大家谁也不想当兖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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