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桦惊讶,“小白怎么跑到清止峰来了?”
陆月燕沉默,眉头却是微微拢起,又见那根兔毛并未飞向他的庭院,他又松开了眉。
只要不在他的庭院,不用让玄桦他们见到他带回来的人,小白躲在清止峰哪个角落都无所谓。
但当他跟着那缕兔毛落在了清止峰的半山腰上后,一股酒香夹着烤肉香随之扑鼻而来,他循着气味向前一望,才知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草率。
只见那方一男一女对立而坐,男子怀里还抱着一坛子酒,两人手上正在比划着什么,看样子是在划拳。而他们中间则是一个简单的烤架,下面的干柴还冒着火星子,看样子是刚熄灭没多久,四周还散落着些许碎骨,像是刚饱食餍足了一顿。
而那此刻因划赢了拳从男子怀里将酒坛抱过来的女子不是褚摇光又是谁?
而她对面的男子,一身粉衣,面若桃花,一派风骚的男子不是云泽又是谁?
他刚想抬步,邬羽已最先跑了过去,震惊地盯着那一堆碎骨半响,才确认那就是他爱宠小白的尸骨。
他一脸悲痛地哭出声,指指喝得醉眼朦胧脸飞红霞的云泽,又指指那方还在仰头灌酒的褚摇光,气息不稳,“师父,你,你,还有你,你们太可恶了!”
褚摇光猛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这才看向这突然钻出来的小孩儿,挑起眉,“你谁啊?”
邬羽气愤,“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这心思恶毒的丑八怪!小白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将它吃了?!”
褚摇光白眼一翻,指着云泽,“他吃得我吃得还多,你怎么不……”她眼角随意一瞥,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瞬间说不出话了。
邬羽听了她的话,也不管这女子是谁了,转头去拽住云泽的粉袖,哭腔道,“师父,你这个坏师傅,你怎么能吃小白?!”
那方云泽揉揉了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小弟子邬羽,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抚着额头,“哎呀啊,乖徒儿,师父的头好晕,定是那酒喝多了,哦哟,为师该回去休息了。”
邬羽却不肯罢休地拽着他的衣袖,幽幽道,“师父,别想装醉骗我。”
“……”云泽又是哎呦两声,“头好疼,晕的厉害,咦,这里怎么有两个小坞羽,不行了不行了,要晕倒了……”
他腿一软就向一侧倒去,却被一道黑色身影接住。
玄桦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揽着他的肩,口吻无奈,“师父。”
云泽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玄桦身上,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头,哼哼唧唧地道,“小玄桦,你这次酿的酒后劲好大。”
玄桦轻笑两声,“以师父的酒量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邬羽听了这话,哭得更大声了,“坏师父,吃了我的兔子还装醉耍赖,呜呜呜……”
云泽见此,干脆不吭声了,趴在玄桦怀里装晕到底。
陆月燕走过来,揉了揉邬羽的头,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下次师兄再送你一只。”
邬羽抽抽嗒嗒地吸了吸鼻子,“可是,可是小白和那些兔子不一样。”
褚摇光忍不住插嘴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因为那只兔子格外的肥?
陆月燕瞥她一眼,邬羽养了小白许久,感情早已深厚,寻常兔子对邬羽来说自然不能与小白相提并论……
邬羽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眸,认真道,“小白是我见过最能吃的兔子,我好不容易将它养到了十五斤,如今说没就没了,呜呜呜……”
陆月燕神色一时复杂起来。
玄桦大笑出声,“小坞羽,你养小白真不是为了将它养肥好宰了吃?”
邬羽瞪他一眼,愤愤道,“玄桦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根本没这种想法!”
陆月燕这才神色稍缓,他就知道邬羽是个有爱心善良的好孩子……
又听邬羽幽怨道,“但一想到我养了这么久的兔子,被烤了的时候我竟然一口没吃着,倒是觉着太过吃亏。”
陆月燕,“……”
褚摇光叹了口气,这孩子倒有几分做魔的资质,可惜了,拜入了仙门。
那方装晕的云泽听了半天,忍不住将头从玄桦颈间冒出来,笑吟吟道,“还别说,这兔子可真肥,且肉嫩鲜滑,口感极佳,啧啧,简直回味无穷。你说是吧,小摇光?”
褚摇光呵呵一笑,狡猾道,“是吗,我方才好像光顾着喝酒了,都没怎么尝那兔肉,也不知是个什么味。”
云泽悠悠道,“是吗,可这兔子还是你抓来的呢,竟没吃上两口?真是可惜了。”
褚摇光干笑两声。
玄桦却是嘴角含笑,对着云泽问,“我还想问,师父你躲在清止峰喝酒也就罢了,怎么还和小摇光处一块儿去了?”
云泽咦了一声,“你也认识她?”
玄桦笑道,“自然认识,还有过一段同行之缘呢。”他又看了一眼陆月燕,继续道,“只是没想到还会再见,还是在……月燕师兄的清止峰,倒是属实有些意外。不过想来,小摇光是跟着月燕师兄一块儿回来的罢?”
云泽挑眉,“这有什么意外的?”
玄桦,“嗯?”
云泽忽略掉褚摇光的眼神暗示,指了指陆月燕,“月燕不是喜欢她么,都承诺了要管人家后半生了,不带她回长华还能回哪?”
玄桦惊讶,“这是谁和师父说的?”
云泽指着那方的褚摇光,嘴角擒着笑,道,“她亲口说的啊。为师今日本来好好地在这里喝酒,她却拎了只兔子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来……”
邬羽怒道,“所以师父你就和她一起把我的兔子烤了吃了?”
云泽轻咳一声,老实说,他其实嘴馋了他这小徒儿的养的兔子已经些时日了,但他面上却忽略邬羽的话,继续道,“为师当时就心生疑惑,这里是清止峰,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名女子?是以为师便逮着她一顿询问,才知她是月燕带回来的。”
玄桦望去,只见褚摇光已经踮着脚溜出了老远,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极其难看的陆月燕,他憋着笑问道,“那她还说什么了?”
云泽神色悠然,“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些他们二人之间的什么山盟海誓啊,什么情比金坚啊,什么永不背叛啊,竟是些肉麻的话,说得为师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旁的邬羽听着,一脸不敢置信,玄桦则是笑得几分揶揄,“月燕师兄,小摇光说得可是真的?”
云泽道,“这还有假?以他的性子,不是喜欢人家能带人家回长华?”
玄桦笑道,“师父有所不知,小摇光她身世可怜,月燕师兄或许是见她无家可归才将她带回长华,与男女私情无关。”
云泽一笑,盯着陆月燕道,“无论如何,月燕带了客人回来,也该去祈寒那说一声,祈寒自会为小摇光安排起居,你又何必带她到你这清止峰来?”
邬羽赶紧附和点头,皱紧眉道,“是啊是啊,月燕师兄!”
陆月燕沉默好一会儿,才语调缓缓道,“月燕认为,比起这件事,另一件事更为重要。”
他抬眸看着云泽,神色认真道,“云泽上仙,乌灵城……”
听陆月燕将乌灵城的事说完,云泽也收敛了几分笑意,“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魔族,魔尊都死了还不安分,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地躲着不再惹事倒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们,偏生是群不安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