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见毕江南岸,吕长乐叫停黑龙马,举目望去。
只见南岸沿江一带遍地桃花,视野更远处,薄雾轻烟笼罩着一片青山,群峰如屏风一般展开,层崖刺天。
在其中的两座山峰间,隐隐有光华闪耀。但青山并不宁静,忽然数百道剑光闪动,惊起鸟雀无数。
“有人打架么……”
吕长乐神情惊诧,突然胯下的黑龙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只见一道白光从远处掠来,斜斜地刺入刚才的位置,那是一柄飞剑。
若不是黑龙马突然人立而起,这一柄飞剑此刻已经正好刺进吕长乐的胸膛。
吕长乐眯眼看着地上的飞剑,用兵符术借风,卷起地上的飞剑,拿在手上,轻轻抚摸清亮的剑身,爆了一句粗口。
吕长乐轻轻摩挲黑龙马的雪白鬃毛,夜迦啊夜迦,刚才要不是你,这次真是差点被这柄飞剑捅个对穿。
“夜迦,我们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刚才暗放飞剑。”
黑龙马愤起狂奔,卷起沙尘而去。
不久,吕长乐骑马来到一片树林,速度放缓,他向四周看去。
这附近树木不高,但林子密,沿途的枝杈上挂着尸体,全部是年轻人,云衫玉带,死状不能说惨,都是一剑穿心,死得干净利落。
“什么情况啊,战况如此激烈吗?”
吕长乐顿时觉得刚才恰巧来到自己身边的飞剑只是巧合,打得这么激烈,飞剑被崩走,不算稀奇。
继续前行一段路程,终于走出了密林,视野开阔起来。
吕长乐坐在马上,举目望去,只见群峰之间数百柄飞剑正在空中激斗,剑光交错间,不时响起惨叫。
飞剑化作一道道白线,如长虹一般四处穿梭,到处取人性命。
群峰之下是一个溪谷,此时并不是雨季,溪水并不深,溪谷四周全是大面积的斜坡。
数百人正在溪谷中拼斗厮杀,一方是白净的云衫,另一方是黑云重服,场面一时混乱。
一挂瀑布从山峰中倾泻而下,在溪谷的底部汇聚成一方清潭。此刻清潭中飘满了浮动的尸体。
溪谷的斜坡上,鲜血流得到处都是。斜坡上,那些正处于打斗中的人们,浑身浴血,都杀出了血性。
……
突然,一个身穿黑云重服的年轻人被人踢了一脚,身躯落向密林,正巧落在吕长乐的附近。
这年轻人翻身而起,右膝蹲地,双手捏着印诀,似乎在找自己的飞剑。
然而下一刻,一柄飞剑如长虹一般掠来,洞穿了他的胸口,瞬间毙命。
吕长乐眉头一皱,觉得太残暴了,还是不要卷入这种斗争。
这时,一柄飞剑向他迎面刺来。
吕长乐瞳孔骤缩,反应极快的用起兵符术,向飞剑一指,本以为借不了这飞剑,岂料这一指之下,飞剑诡异地悬滞在空中。
“哈,这些飞剑,兵符术能借!”吕长乐神色惊喜,虽然不明白飞剑的原理,但既然兵符术能借飞剑,说明兵符术的道还在这些飞剑之上。
“那不如……”
吕长乐跃跃欲试,目光看向群峰之间的飞剑,摊开手掌,猛地握紧,淡淡道:“万物为兵,借剑为人!”
话落,只见漫天穿梭的所有飞剑齐齐陷入静滞状态,于空中悬停。
怎么回事?
溪谷中所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吕长乐看着漫天飞剑为自己所借,自信倍增,心中微微动容:“兵符令出,万物奉行,诸葛武侯所创的兵符术,实则已近道,我目前修为尚未达到黄化龙的境界,若是将来……”
“万物皆可借!”
吕长乐摸了摸下巴,难怪当年刘备什么都是借的,这是传统技艺,荆州能借,东风能借,长生路上的飞剑凭什么不能借?
“哈哈,借尔等飞剑一用!”
吕长乐一声大笑,黑龙马一跃而起,站在一处高岗大石上。吕长乐手一挥,所有飞剑掉头,把目标对准了溪谷中的人群。
这一刻,溪谷陷入沉默。
刚才还拼命厮杀的两群人,此时目光齐齐地投向高岗上的吕长乐。
所有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此人是谁?竟随手破了他们的御剑之术。
这一手神奇法术,连当中的御剑高手都自叹不如,此人是如何做到的?看面目竟如此的年轻。
两个阵营的人都罢手不战,各自站回自己人一边。
其中有一个黑云重服的中年人,向高岗上抱拳一拜,道:“这位道友,我乃是神州门左峰之主,陈元。道友为何夺我门中的飞剑,若不给个理由,神州门绝不放你离去。”
吕长乐泰然一笑,道:“我只是路过,看你们飞剑刷刷刷的,一时技痒,借你们飞剑一用,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飞剑还给你们!”
说完,吕长乐抬起右手扫了一下,说了一声去。
只见漫天悬停的飞剑,同时向陈元刺去。
陈元瞳孔骤缩,忙退后两步,双手急忙掐诀,试图御使自己的飞剑,然而他的飞剑被吕长乐借去了,此刻根本控制不了。
眼见漫天飞剑刺来,陈元紧闭双眼,心中一声惊呼,我命休矣。
等了片刻,陈元纳闷,怎么没动静了?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只见数百柄飞剑就悬停在三尺之外,陈元松了口气,但又怕折损自己的颜面,挺起胸膛,强装镇定。
“倒是有些道行……”陈元淡淡一笑,风轻云淡,悄悄伸手,扶住了颤抖的小腿。
然后,陈元把目光投向了身穿云衫的一方,道:“左玉季师兄,你看此人道行如何?”
另一方,那个叫左玉季的中年人差点骂娘,黑着脸走出,向高岗上的吕长乐抱拳一拜,道:“道友,我是这神州门右峰之主,左玉季,道友好本事,左玉季叹服不已,只是有些道理要跟道友讨教讨教。”
高岗上,吕长乐哦了声,奇道:“你要跟我讨教什么?”
左玉季看了眼天空中悬停的数百柄飞剑,收回目光,皱眉道:“这是我神州门的飞剑,道友不该胡乱插手,这不合规矩,道友以为此话在理吗?”
吕长乐眯着双眼道:“我又不是来跟你们讲道理的,我是来借飞剑的,那要不然我还给你们?”
“还,或是不还?”吕长乐淡淡道。
“这……”
左玉季看出来了,这位年纪轻轻却道行高深的外来人,态度很强势,以飞剑压人,嘴上说还,其实是威胁,这人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另一边的陈元也是皱眉,现在形势比人弱,哪能轻易回答?
吕长乐突然指向一个黑云重服的年轻人,道:“我很好奇,你们这个神州门的规矩,是不是内讧?你来说。”
这个年轻人脸色难看,悄悄瞄了瞄陈元,结果陈元暗中眨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看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神州门的掌门云游多年未归,前不久,左峰和右峰提出要重立掌门,为了此事争执不下,这才定下日期,于今日决战,哪一峰若是胜了对方,那便推举为新掌门。”
吕长乐一脸讥笑道:“为了一个破掌门的位置,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杀了这么多同门师兄弟,你们真是人才……”
左玉季正要说话,他身边一个女人听不下去了,左玉季脸色剧变,可惜他拉慢了一步,这女人越众而出,厉斥道:
“小王八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会一点外道的法术,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冷艳秋就不怕你!”
这个叫冷艳秋的女人是左玉季的夫人,性情耿直,心狠手辣,刚才就属她杀得最欢,死在她手里的人也是最多。
左玉季连忙道:“道友,一场误会。”
“我误会你妈!”
吕长乐突然一声大骂,举起手中的一柄飞剑,怒道:“你爷爷我刚才在江边,差点被这一柄飞剑一剑穿心,你现在告诉我是误会?”
话落,左玉季、陈元脸色同时一变。
难怪这人会来神州门找茬,原来竟是有因果牵连其中的。这下麻烦大了。
左玉季神色一沉,知道不能善了,做出要决死一战的打算。
“大家一起祭出桃花罡阵,杀了这个小王八蛋!”冷艳秋一声招呼。
陈元当先响应:“一起出手!灭了他!”
一时间,只见在场的数百位弟子齐齐出手,有的拿出一把扇子,扇出罡风火焰,有的祭出宝袋,飞出一朵朵的血鸦,更有冰针、流火等奇术飞出。
吕长乐目光微凛,手指不断点出,对于到来之术,来者不拒,全部借来一用。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神州门弟子祭出的术,无论是什么形态的术,全部被吕长乐借走,悬停在空中。
左玉季意识到不对,悄悄向人群后退去。
“来来来,我都借来一用!”
吕长乐哈哈大笑,自信倍增,借上了瘾,真是屡试不爽。他大袖一扇,笑道:“一会儿还给你们!”
突然,冷艳秋高高跃起,袖中飞出一根冰针,长三尺三,只见银光一闪,冰针朝着吕长乐额头而去。
吕长乐就恨这个婆娘嘴臭还心毒,脸色一沉,身上浮现出八座阵碑,正是八甲遁。此时的八甲遁已经有人身一般高大了。
只见那银针飞至,刺中八甲遁,顷刻之间,如同雪遇骄阳般融解。
八甲遁之妙用,能融万物!
冷艳秋见银针不中,脸上闪过一抹歹毒神色,突然张开大嘴,一道藏舌雷剑喷出。
吕长乐目光一沉,冷地道:“臭婆娘,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