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 官司(1 / 1)小妖的芒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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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之后,京城的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传闻昭仪娘娘治好了脸上的伤疤,重得皇上盛宠,李家要飞黄腾达了,没过几天,又传出李氏姐妹合谋残害太子妃小产,接着便是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家侵地案真的开始查了……这两月,朝中一批又一批大大小小的官员纷纷回老家退田退地……

现在最大的热闹,却又是吏部尚书黄忠大人家的三公子,上巳节与人争花魁娘子如燕姑娘的彩头,在紫竹苑斗殴。

斗殴本也不是大事,关键斗殴的双方一个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一个是御史曹方的二公子,地点又是曾经的皇家园林,双方来头都不小,当日围观人数众多,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令都郡守刘宏远不得不亲自将一众人等带回府衙审理。

黄家是本朝新贵,黄尚书一家崛起不过十多年,也无世家渊源,家教也没有大家风范,黄三公子从十二三岁起便是京中有名的小霸王,成日里与一帮纨绔子弟斗鸡走狗,横冲直撞无人敢惹。

不曾想这次下手重了一些,将与他争彩头的曹御史家二公子一只眼当场打瞎,自己又被旁边的拉架的人不知何故在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口子。

两家都是朝中得宠的贵臣,平日里家中宝贝一般,这下弄得伤的伤,残的残,黄家老太爷和曹家大老爷火冒三丈,均认定对方仗势欺人,让府中大夫简单疗过伤后,便各带着一帮晚辈仆从护卫人等,在郡守府又哭又闹,加上在场做证的、看热闹的,将郡守府围得水泄不通。

刘郡守头有三个大,左右也不敢得罪,干脆装晕躲在了后堂,打发几个小吏在堂上记录,任凭两家人在前堂上你来我往对骂。

围观的民众被远远赶到了府衙外,但作证的不能都赶出去,黄家曹家也都没有什么好名声,黄家公子平日欺负人太多,于是,两家的对骂便慢慢变成了群骂。

一通乱轰轰中,群骂的内容不知不觉便变了样。

“…私自卖田,以小充大…”

“…沽名钓誉,欺君惘上…”

“…罗织构陷,残害忠良…”

黄家老太爷和曹大老爷还正自呲目对骂,根本不注意堂下的众人已经群拳激愤,矛头转移。

直到各自的管家随从惊慌失措地附耳说明情由时,堂下已经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恕骂声讨。

“……黄曹两家,欺君惘上……”

“……黄曹两家,私卖官田……”

黄曹两家人目瞪口呆,不明白这矛头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待明白事情严重,想要赶快抬着各自的不肖子孙回避之时,先前晕过去的刘郡守已经神采奕奕地出来升堂问罪了……

说起来,这刘郡守也是这次退田的官吏之一,他辛苦经营,好不容易用积攒了半辈子的俸禄两年前购了几十亩田产,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做欺压良善之事,但也免不了与老家县令作了些交际,投机取巧,多少占了一点便宜。

不成想这次侵地风波,一刀子切了下来,他那辛苦置下的几十亩薄田也在清退之列。他位卑人轻,又在风口浪尖上,并不敢一字申辩,老老实实将还没捂热的几十亩田地退了回去。

待得退还了,才慢慢听闻有聪明官员,占得先机,早已提前悄悄将大部分田产处置了,留了小部分给官府核查清退了事,名利不损。

他听闻之后,心中又是嫉,又是悔,又是恨,这两个月来,一回家去,就被老父老妻臭骂窝囊无能。

适才在后堂装晕,听得手下小吏进来禀报外面有民众纷纷指证黄曹两家私卖侵占的官田,且是此前就是纷纷传言的私卖田产的首恶,顿时精神一振,一骨碌爬将起来。

忙忙将那堂上记录拿来一看,只见那堂吏倒是记得清楚详实,将堂下作证之人说得两家卖田之事有鼻子有眼记了下来,牙商为谁?买主几何?全都有名有姓。

刘郡守大喜,也不管那记录上说的“残害忠良”是什么事,只盯着“私卖官田、欺君惘上”这几个字眼,让人速速具表,以案情复杂,且涉朝中重臣,兹事体大为由,连同今日堂上记录,直呈内阁和刑部。

可巧中书令杨成正在值守内阁,接到刘郡守奏报,不敢有丝毫担搁,匆匆入宫,向靖帝禀告,于是,当天酉时时分,黄曹两家私卖官田的奏本便摆上了靖帝的龙案。

正在杀鸡,没想到还有两只狡诈的猴子竟敢瞒天过海,蒙蔽天子,这可真真是往死里撞来,真不知道该说这黄尚书和曹御史这两人是胆子太大还是倒了血霉。

靖帝大恕,令中书令杨成主审,刑部和三司严查此事。

这种案件本来就不难查,毕竟几十万亩的田地涉及几个县上千户百姓,加上牙商的举证,买田人的供述、银号交割定金和银钱的凭证,很快便人证物证俱全,两家侵地在先,私卖官田、以小充大在后,不出半个月,黄尚书与曹御史便落了大狱。

那黄州的梁三爷、陈二爷和朱掌柜,几番过堂,吓得胆战心惊,终于查实只是签了合约,付了三万两定金,田地并未来得及收讫,最终便被官府训斥了一顿放了出来。

只是那才装了一个月的田契当堂被官府收缴,之前付给黄家的三万定金也成了涉案资金,不予退回,没入官府。

三人惊魂未定,垂头丧气地从刑部出来,回到客栈,便看到先前那姓元的牙商,神情轻松地在客栈等着他们。

三人滋红了眼,撸了袖子,咬牙切齿地便要上去拼命。

“我说三位爷,此处非说话之处,我请三位爷到前面的酒楼小酌一杯,压压惊,三位要怎么骂,到时再说如何?”

姓元的牙商一幅奸滑之样,但说的却也是道理,三位倒霉的商人左右看了看,闭了口和牙商进了前面的酒楼。

酒过三巡,该骂的骂了一顿,那牙商眨着绿豆眼看着三位气恼稍稍消退地黄州巨富:“三位爷,想过以后要如何保命否?”

什么?保命?已经气消得差不多的三人立时瞪起眼来,不明就里地盯着面前的牙商。

“这,这不是案子都已经结了,我等自认倒霉,损了三万两白银,官府也不曾对我们如何,何来保命一说?”梁三爷怔怔地看着牙商。

牙商元方意味深长地一笑,自己倒了杯酒,“三位爷,今日你们只是损失了点小钱,不算什么,明日,才是你们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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