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旷正待回绝,只听尹青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爷远道而来,有何贵干?”随后,尹青山也慢慢踱进了迎梅厅。
“你就是尹青山,心梅口中的师兄?”朱高煦又将尹青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又道:“本王是来带心梅走的,快将她交出来!”
“心梅不见了?”尹青山立时满脸关切,“她去哪里了?”
“本王是来问你要人的!”朱高煦没好气地说道,“她不是来了忆梅山庄吗?”
尹青山马上回头问尹天旷道:“心梅又来了吗?”尹天旷摇了摇头。
“那她能去哪里呢?”尹青山一双剑眉拧到了一起,脸上现出沉思之色。
朱高煦冷眼瞧着,哼了一声:“你甭给本王演戏了,除了你这里,玄心梅还能去哪儿!”
尹青山急忙转头吩咐尹天旷道:“天儿,你赶紧让大水带人去找,看看心梅是不是又来过。”尹天旷答应一声,让素弦去办了。尹青山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她如果又来过,为何不来找我呢?”说这话时,双眼空落落的,流淌着失望与哀伤。
朱高煦见尹青山不似作假,又问道:“她果真没来?”
尹青山颓然坐到雕刻着梅花图案的红木椅子上,沮丧地说:“我倒希望她来过。”
朱高煦将右拳重重地在红木茶几上一击,蹭地站了起来。茶几上摆了一只青天釉的花瓶,受到震动,颤了两颤。
“她为什么就非要离开我?难道我对她不好吗?”朱高煦说完这句话,也颓然坐到椅子上,低着头,喃喃地道:“我为了她,连王妃都杀了……”尹天旷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凛。
尹青山凄然道:“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该放她和她爱的人在一起。”
朱高煦听到这句话,双目直欲喷出火来。他又将拳头重重地击在红木茶几上,只听那只天青釉的花瓶嗡嗡作响。“凭什么?我与她自小便相识,又对她那么好,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舍给她!她却一心只想着别人,我又比那个少了一只胳膊的男人差在哪里?!”这句话他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今天终于亲口说了出来,却不想是对着另一个“情敌”,倒是有几分凄然。
面对着张牙舞爪的朱高煦,尹青山却依旧只静静地坐着。他待朱高煦说完,淡淡地道:“我又比那个少了一只胳膊的男人差在哪里?”他顿了顿,又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己。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心梅又何尝不是。”
朱高煦听到这里,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咣当”一声瘫坐在身后的红木云纹藤心扶手椅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又突然跃了起来,紧紧攥着双拳,脸上青筋暴起,那只蜈蚣一般的伤疤直欲裂了开来一般。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不管她心里爱着谁,我只要她陪在我身边!”
“你这又是何苦?”尹青山的话中竟然带着一丝同命相怜的同情。
“本王不管,你把那孩子交出来,本王要带她回去。本王就不信,她舍得下一切,难道还舍得下那孩子?!”
还未待尹青山回答,尹天旷抢先道:“不行,你不能带走廿廿!”
朱高煦重重地一拍桌子,喝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快把那孩子交出来!”他顿了顿,又道:“当初是心梅答应要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才答应她将孩子送过来。没想到她那时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本王就要用那孩子将心梅找回来。她一天不回来,本王就一天不给那丫头吃饭,看她能拖到哪日!”朱高煦恶狠狠地说。
尹天旷看着朱高煦狰狞的面孔,心中实在不明白,难道爱一个人太深,就会化成恨吗?
“不行!”尹天旷大声道:“廿廿不能跟你走。你折磨心梅姑姑的孩子,她只会更恨你,难道还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吗?”
“她本来就不心甘情愿!她本来就恨我,恨我抓了她的丈夫,恨我害得她们母女分离。她即使再多恨我一分又能怎么样!本王只要她留在我身边。她即使一直对我冷冰冰的,也好过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尹青山听到这里,心中一颤。他竟然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专横跋扈的王爷说的是有道理的。虽然那很自私。但与自己这样日日相思,夜夜沉沦比起来,只要心梅能在身边陪着,只要能日日看到她,其他的又哪有那么重要。
“快将那丫头交出来!不然本王就要派人来搜了!”朱高煦气急败坏地说。
尹天旷一瞬不瞬地盯着朱高煦,冷冷地道:“王爷的人马都被挡在山庄外,您如何发号施令?”
朱高煦也狠狠地盯着尹天旷:“你们难道还想绑了本王爷不成?!”
“那就要看王爷是不是能放过廿廿一马了。”尹天旷眼神坚定。
“哼。”朱高煦冷哼一声,“你铁定要护着那孩子了?”
尹天旷点点头,眼神坚毅。
“即使被朝廷通缉,被本王毁了你的忆梅山庄也不怕?”朱高煦恶狠狠地威胁道。
尹天旷摇摇头,接着又冷冷地说道:“那也要看看王爷有没有这个本事安然无恙地离开忆梅山庄了。”
朱高煦轻蔑地冷笑:“我看你们谁敢动本王一根汗毛!本王是堂堂的皇子,你们不怕被诛灭九族?”
尹天旷淡淡地道:“皇子又怎样,在我眼里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他说着,一脸冷漠。
朱高煦灼灼地盯着尹天旷,尹天旷也用同样的目光回敬。两人之间的杀气比这正午的阳光还要炽烈。尹青山则全然未将两人放在眼中,他愣愣地望着前方,不知在看着什么,仿佛失了神一般。也许,他眼前,正是过去与心梅一起玩耍的时光吧。
双方正在对峙,忽地只见星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边大声喘着气,一边一脸焦急慌张地说:“不好了!公子!廿廿、廿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