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弦想起那“山大王”对自己的种种“轻薄”,一声声唤自己做“娘子”,不由低下头,脸更红了。
尹天旷脸挂着微笑,心中却在嘀咕:“那山贼显然是为保护素弦,才要每晚和她共处一室。只是素弦既不识得他,他又为何要一路保护素弦京?难道是曾受过忆梅山庄的恩惠?那他又为何要装作山贼而不愿透露名讳?而那些在忆梅山庄下毒,又一路追杀素弦的黑衣人又是谁?”尹天旷突然又想到在孛罗王子的酒宴突然暴毙的蒙古大臣。“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脖子的红色胎记,这似乎确是在哪里见过……”尹天旷想着,脸色不由越来越凝重。
尹天旷正沉吟间,忽地只听外面一阵骚乱,他向星远使了个眼色,星远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回道:“公子,是汉王府的人求见。”
尹天旷微微有些奇怪:“刚刚从小王爷的筵席回来,又有什么事呢?”他心中想着,让星远领人进来。汉王府的一个家丁随着星远走进房间,向尹天旷拱拱手道:“参见尹公子!”
尹天旷冲他微微颔首,说道:“不知小王爷找在下又有何事?”
那家丁道:“我家世子此次差小的前来并非有事要劳烦尹公子,而是特意让小的来邀请廿廿姑娘明天去府作客。”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请帖,又道,“我家世子说,廿廿姑娘要寻找母亲,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特意请姑娘明日午饭后过后去府详谈。”
廿廿听了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那家丁手里的请帖,嘴里兴奋地说道:“我现在就过去吧。”
那家丁却不回答,只是看着廿廿礼貌地微笑。尹天旷知道这些家丁肯定不敢妄自改变小王爷的安排,又不好意思直接反驳廿廿的意思,于是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世子,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尹天旷倒是一点也不相信那朱瞻圻会突然有了玄心梅的线索,又冲廿廿道:“我明日陪你一道过去。”廿廿使劲点点头,脸绽放着花朵盛开一般的光彩。
“我家世子特意嘱咐了,只请廿廿姑娘一个人过府。”那家丁言语客气,但语气却很坚定。
尹天旷心中微微紧了一紧。他当然能看出朱瞻圻对廿廿有意,什么有了玄心梅的消息分明只是借机接近的借口罢了。也正因为如此,尹天旷也知道朱瞻圻绝对不会伤害廿廿。他于是冲着那家丁点点头道:“既然世子吩咐了,在下明日也正有些俗事缠身,就不去王府叨扰了。”
到得第二日,廿廿只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些,早早地便催着碧箫做午饭。忆梅山庄倒却是有些“俗事”,不过尹天旷只交给星远料理便罢了。自昆仑派衰落后,忆梅山庄在西域便几乎已然可以称霸,但在中原却只有个名头而已,并无甚实质的影响力。
当年尹天旷与昆仑派明争暗斗了数年,费了不少功夫才将昆仑派真正打压殆尽。此次中原武林门派众多,如此硬碰硬地方法太过损耗自身实力。因此,尹天旷早在数年前,便专门安插了人在各派内部,专门窥探各派掌门的弱点。
是人自然就都有弱点存在,或者兄弟父子相争,或者贪财谋权,或者荒淫好色,又或者参与朝派争斗。这些隐私竟然都被尹天旷打探得清清楚楚。对方有把柄在手,自然只能臣服,有个别不服的,或用毒药让其吃尽苦头,或杀其全家,灭其门派,倒是为了给其他门派警示而已。就这样,几年时间里,中原武林的门派倒已经被忆梅山庄收服了不少。
此次汉王召开武林大会对于忆梅山庄立威中原武林是个绝好的机会,因此尹天旷这几日便派了星远联络各个被收服的门派,在武林大会那一日助忆梅山庄夺魁。尹天旷自然也知晓这个所谓的“武林大会”肯定又是汉王为了争夺皇位布下的一个棋局。究竟这局棋如何来下,他倒并没有多少兴趣。也许,忆梅山庄和武林各派都是汉王争权的一枚棋子,而汉王,又何尝不是他尹天旷江湖树威的一枚棋子呢?世间的事情,大多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但此时,尹天旷并没有多少心思去想武林大会的事情。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教廿廿武功,如今廿廿只身去汉王府,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那朱瞻圻明摆着垂涎廿廿的美色,如果用强,汉王府深宅大院的,廿廿如何能够反抗?
幸好素弦身子已无大碍,尹天旷将她叫过来,让素弦与廿廿一道去王府,“一定要好生照看廿廿,不得出一点差错。”
素弦心中微微觉得好笑,这个少庄主,谋大局,定乾坤,杀人如麻,从不皱一下眉头,游戏花丛,也从来没为谁留过一份真情。只单单对这个廿廿,爱若珍宝。任何事情,只要和廿廿相关,便无法从容淡定了。
“公子让星远派人去寻各派掌门的弱点,就不怕哪一天哪个人将廿廿掳了去,让你用山庄来换?”素弦抿嘴笑着与尹天旷开玩笑。
“那就将山庄给他好了。”尹天旷轻描淡写地说道。素弦心中一凛,不敢再玩笑。
午饭刚过,廿廿便急着要去汉王府,还未待动身,只听星远来报,说是朱瞻圻派了轿子来接。廿廿急匆匆地和尹天旷道了别,便与素弦一同走了。尹天旷站在楼窗口看廿廿的轿子渐行渐远,心中微微有一丝酸楚。这些年来,他何曾放弃过打探玄心梅的下落,却是一点眉目都没有。看到廿廿如此思母心切,尹天旷只觉得隐隐的有些心疼。
廿廿由素弦陪着来到王府,被婢子请到客厅喝茶,却不见小王爷朱瞻圻的踪影。素弦颇为警惕地查看了茶水和糕点,才放心地让廿廿食用。
廿廿笑道:“素弦姐姐是回来路被山贼吓怕了吗?这样小心谨慎。”
素弦脸微微一红,反唇相讥道:“还不是你那天哥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有人将你诓了去。”这下轮到廿廿脸红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等了一会儿,但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伺候,却不见小王爷露面。素弦觉得有些奇怪,起身在房间四处细细查看,突然发现身后墙角的相思木花架子摆着一盆铃兰。这铃兰却又与别处的铃兰不同。素弦惊喜地叫道:“廿廿,快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