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滩，出乎意料的热闹。

龙城市才解除封禁，闭门在家的人们突然之间活跃起来，这一夜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狂欢。

江滩原本就是龙城市著名的一大景点，附近有许多小吃街，还有一些景点，一年四季，别有风味。

而江滩车子进不来，大多都是步行，不过附近有一座山，可以露营，早上也是很好的观看日出的地方。

陈齐修带着秦意涵过去时，已经有不少人开着车占据着理想的位置，打开后备箱，旁边支搭帐篷，还有篝火，还真就是一场夜的狂欢。

三五成群，觥筹交错。

陈齐修没做停留，开着车，一路向前，他知道一个位置，观看日出绝佳位置，而且避风，不过路不太好走，除非是熟悉路况的人，而他恰好是其中一个。

车子一连转了几个弯后，地面崎岖不平，仿佛过山车一般，已经能感觉到山风呼啸而过。

弯弯曲曲的小路像是没有尽头，车一路向前，没有路灯的黑暗道路里，前方完全不知道是宽阔大路还是羊肠小路。

随着车前进，远方的车灯照射下，这才看清那是一段平坦却不宽阔的水泥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深山里，竟然也会藏着一条这样的路。

车开了许久，陈齐修这才停了下来。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远远看得到远方这座城市的霓虹闪烁，缠绵着，一片连着一片，藕断丝连。

陈齐修先松开安全带，随后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帐篷。

准备出发之前，他给陈齐繁打了电话，让他准备好这些，现在正好用上。

秦意涵跟着他下车，站在悬崖边，看着远方，这座城市此刻就在她脚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城市。

温度有点低，风吹过来，更是带着凉意，她穿着长袖衬衣，仍旧觉得清冷，忍不住瑟缩一下。

今晚的月色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他们欢呼，这一次的疫情总算落下帷幕，其他的城市也都一一恢复正常。

山下就是长江，月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长长的银河，好看极了。

陈齐修拿着一条薄毯替她披上，然后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吻了吻她的侧脸。

这是他想做许久的事，此刻，拥她在怀才觉得真切。

山上的温度很低，秦意涵在他怀里蹭了蹭，她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欣赏夜色，不知道夜晚仍旧很美，像甘醇的美酒，越发的诱惑人心。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这般热烈的温暖，没有看到过这般美丽的夜色了，生活节奏里永远都是医院和病人，再无其他。

记不起有多久没有逛街买衣服，也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认认真真看过一部电影或者小说，唯一记得的，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仍旧在工作的疲惫和孤独。

远处是月光、江水，她在满面山风江风的夜色中，用手蹭了蹭鼻子，低声笑了起来，“从很早以前，我就一直认定自己会孤独终老。”

“结果，不过二十来岁，就遇见了你。”

“我都做好了准备，毕竟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人，哪怕是朋友，其实也没有几个，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好像都不重要……”

陈齐修低头看她，“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

一向冷冰冰的他突然带着笑意，眼角眉梢都格外的放松，显然心情很好。

秦意涵原本窝在他怀里，她忽然一动，吓得陈齐修眉心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拥她在怀里。

“别乱动，这里海拔六百米，下面怪石嶙峋。”

秦意涵偎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尖，鼻尖在他耳边蹭了蹭，低声嘟囔，“陈医生！”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见过身边人和异性的相处，知道怎么能够缱绻而温柔。

这不像她……

压根就不是她的作风，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是，经历过这一次的事，她才觉得，有些事等不得，有的人不能错过。

她的呼吸平缓又温热，一下一下吹拂在他耳边，微微发痒。

陈齐修不是什么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早被她的呼吸撩得心不在焉，他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问，“你说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是什么？”

秦意涵嗯了声，疑惑的抬头看他，“我有说过？”

“那天……”他渐渐压低了声音，“你说我们在一起，可你没说那几个字。”

生怕她反应不过来，他故意一个字一个字，“我喜欢你，还是我爱你？”

秦意涵一愣。

他的语气，他的神情，以及藏在幽深夜色中的眉眼，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在意……热恋中的男人，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哪怕是最为优秀的男人，都是如此。

他一直在等，等她说这样一句，秦意涵觉得心底有处柔软发酸发涩。

她突然想起那天知道他可能感染病毒时，自己的恐慌和无助。

说一句喜欢，好像没那么难吧？

她微微抬起头，声音发干，微凉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眉心微微一动，“你很想知道是哪一句？”

陈齐修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可靠，哪怕身下是万丈深渊，有他在，似乎都没那么可怕。

“我很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他把滑落的薄毯重新将她包裹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秦意涵像是一条美女蛇一般，没了骨头，靠在他身上。

这座山，寂静的只有风呼呼而过。

一条江，隔绝了两座城市，不一样的霓虹闪烁，同样的灯火通明，异常的平静而温和。

即使风很大，气温也低，可秦意涵觉得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温暖。

远处，隐约听到山下，就是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欢呼声不断。

秦意涵闭着眼，双手缓慢向上，抱着他的脖子，他穿着长款风衣，后背格外的暖和，她在他怀里抬起头，那双眼睛星辉璀璨，仿佛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

她抬起下巴，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带着夜晚的凉意，却让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缠。

她不断加大力度，双手在他的颈后相扣，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像是一潭春水，柔软，明媚。

她弯着眉眼，眼中的星辰悉数随着她动作的弧度不断的闪烁，她抬眸看着陈齐修，声音娇软，却又异常清楚，“陈医生，我喜欢你，也爱你，喜欢和爱不冲突啊！”

风突然安静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她的声音，这般清楚明亮的传进他的耳里。

和他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同，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不同，更重要的是，说的是她，而且是说给他听的。

他眼里能看到的，是她渐渐低下去的眉眼，应该是在笑，眉眼微微上扬，不知道是不是在察看他的表情，眼睛眨了眨，然后快速抬眼扫了他一眼。

惊喜交加是种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看到花开，拥有花香，等到心里喜欢的女孩正好也向他走来。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

遵从本能的将她拉近自己，秦意涵突然被他推进怀里，嘴唇因为这出乎意料的举动，顺着他的鼻尖落在他的唇上，不经意的一碰而过。

除了他唇上的凉意，秦意涵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他困在怀里，然后细密的吻不断落下来。

和以往不同了是，他这次似乎并不打算绅士。

他抱着她回到帐篷里，秦意涵惊得唔了声，正想说什么，就被陈齐修压在身上，吻住她的下唇，齿尖柔软，像是在品尝美酒，缱绻又迷恋。

陈齐修把握得极为恰到好处，秦意涵很快软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帐篷外的风声呼呼吹着，吹着帐篷隐隐作响。

这种地方，人烟罕至，唯有耳边隐约传来山下的碰杯交谈的声音。

这里说不上隐秘，甚至空旷。

但正应了那样一句话，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愣是能让人生出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感觉。

风从未合上的帐篷口灌了进来，秦意涵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浑身像是烧起来了，尤其是他的亲吻，仿佛一团一团的火焰，要将她尽数吞灭。

秦意涵闭上眼，搂着他颈后的手指缓慢松开，抓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主动去加深这个吻。

她的迎合，她的热烈，都刺激着陈齐修的神经。

陈齐修眸色深邃，温热的嘴唇滑过她的侧脸，附耳问道，“知道这是在点火么？”

沙哑的声线，笑起来时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古老而低沉的质感。

秦意涵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闭着眼，仍旧嚣张的语气，“怎么，现在害怕了？”

月光下的山顶，柔和的仿佛绿意盎然的草地，不见半点杳无人烟的萧条。

陈齐修微怔之后，又低低地笑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秦意涵歪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耳根，嘀咕，“我知道你不会。”

“怎么不会？”

怎么都不会，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