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静下来,凌柱子进屋的时候,看着正在叠衣服的王淑芬,静了一下。
她在无声抹泪,她手上都是冻疮,以及……手上的衣服,是他们夫妻仅存的家当。
除此之外,身无分文。
还有爹娘身上也是,没有多余的钱了。
除了米和面,这些是招弟和凌霜挣回来的,因此凌老头并没有将此分给老大家。
凌柱子知道她心里难受,又觉得亏欠,道:“这是我们上县城挣来的铜钱,你数数……”
王淑芬怔了一下,道:“这么多?!”
“是。”凌柱子具体的说了经过。
王淑芬道:“既是招弟和凌霜挣的,交给爹吧。”
“爹说了,以后家里听你的……”凌柱子道,“就是两个孩子不大乐意。”
王淑芬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高兴。高兴的是公爹信任自己,该伤心的是这两个孩子真是……
王淑芬想了想,便道:“这些铜钱也不顶事,就让霜儿和招弟保管折腾吧,你跟着便成……”
凌柱子应了,又道:“以后马家那边的活计,我便不去了……”
王淑芬有点迟疑,道:“跟爹商议了吗?!”
“爹说以后听招弟安排,马家那边挣几个口粮,也养活不了家里这么多人,饱一顿饥一顿的太可怜了,”凌柱子道:“叫我跟着招弟,她一个人总往县城跑,这样下去我也不放心。”
“那就听爹的,爹见识大,”王淑芬道。
“委屈你了,”凌柱子顿了顿,道:“爹说了现在虽然家里没什么,叫你分家吃了亏,但是以后的东西,都与大房无关了,因此叫你莫要太伤心。”
“我知。”王淑芬应了,道:“我信公婆,他们是不会亏待咱们二房的。”
凌柱子见她真的没有不满,便放了些心。
王淑芬收拾了一下,便去厨房做饭,恰巧碰到何桂花。何桂花看到她便讪讪的。
王淑芬想到招弟的事,也不想理她,既已分家了,就不可能再同一个锅吃饭的道理,因此只各做各的。
何桂花家没分到米,手上的黑面,还是凌春根临时去马家支的做工粮,马家如今年景也不好,所以这面的成色是陈的,并不怎么好。与王淑芬手上的白米对比起来,难免失色,一时之间,又是难堪,又是苦闷……
王淑芬煮了白米粥,有点稀,但好歹,这能饱腹,又香。
这香味窜到芳儿鼻子里,她便低下了头,咬住了嘴唇。
她是生了事,然而被爷奶这么不留情的赶出家门,她心里还是很受伤。
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在意她,她心里很难受。
芳儿甚至觉得是自家亏了,待王淑芬将米汤一点不剩的打走以后,她艰难的对何桂花道:“娘,这个时候粮食最难得,爷奶怎么不分粮给咱们家,是想饿死我们家的人吗?!”
何桂花一听心酸不已。
敢情这时候分他们地,还分错了……
芳儿便低声道:“明天我去找钱婆子要我的月粮……”
“嗯。”何桂花道:“你继续在宋家庄子上做事,加上你爹在马家做的事,够养活一家人了,没事的,没了他们,咱们照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