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礼抬手擦了把汗,道:“顾兄,这八十大棍莫说是个壮年男子都受不了,落儿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怎生禁得住?”
顾英奇沉下脸来:“韩兄,我不是没给她机会。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是公孙闻的高足,不过是危言耸听,不知天高地厚欺诳你我的骗子而已!”
“落儿是有错,可她父亲到底于我有救命之恩。”
韩知礼恳求:“顾兄,就请你将她交给我带回南江,我定好生责骂教导,令她改过自新。”
顾英奇不为所动,绷着脸道:“看在韩兄面上,便减去三十棍。韩兄若再为她求情,我只能将她妄言之事禀告朝廷,请圣上亲自裁决!”
韩知礼脸色白了白,果然闭了嘴。
许落妄言“山陵崩”这事若被朝廷知道,必死无疑。
顾英奇罚她五十棍重是重了些,但只要救治得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韩知礼神色黯然,正要陪着许落出去,侍卫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匆匆进来:
“主公,此人自称朝中信使,有急信传给主公。“
顾英奇和韩知礼俱都一愣。
顾英奇蹙眉道:“既有急信,为何现在才带他过来?”
侍卫躬身道:“方才正赶上主公送宾客出府,属下便让他在偏厅等了一会儿。”
顾英奇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上下打量那信使:“阁下从京都来?”
那信使神色肃然地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封诏书,沉声道:“属下奉命来传宫中谕旨:大行皇帝昨日卯时已宾天,即日起国中暂停一切宴乐婚丧嫁娶战事,百官及民服国丧一月!!”
一时之间,屋内静寂无声。
韩知礼和顾英奇脸上的表情,简直跟被接连的炸雷劈过一样,无法用语言形容。
许落,竟然真的算到了皇帝的驾崩,且准确预言了信使到来的时间!
半晌,顾英奇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跟信使打探朝中情况。
待信使下去休息,韩知礼面色甚是沉重地开口:“看来,朝中的形势,不容乐观。”
先帝驾崩得仓促,朝中目前还未定下由哪位皇子继承帝位,帝位仍空悬,暂由丞相杨贤与中常侍郑义共同主持国政。
先帝生前宠信中常侍太监郑义,丞相杨贤却是皇后生父,乃皇家国戚,且深得百官倚重。
郑义与杨贤两人向来面和心不和,先帝在时朝中两股势力尚能平衡,先帝一去,二者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恶斗。
如今叛军未平,变故又生,怕是这大魏天下,真的大乱将生了。
顾英奇倒不似韩知礼这般忧虑,反而颇有些踟蹰满志:“若天下真乱了,对我们兄弟二人,倒不一定是坏事。”
他有意无意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许落,心道这个小姑娘,可谓奇货可居。
就算天下大乱,有公孙闻的神算高徒在手,未必不可以创建一番事业。
是日,韩知礼告别许落,返回南江。
他本想带许落母女同行,但一来许夫人病体未愈,二来顾英奇再三保证会照顾好许落母女,而许落也愿意留下。
先时韩知礼还担心许落安全,但转念一想,小姑娘能成为公孙先生的徒儿,心智绝非常人可比,又有顾兄作保,他倒是不必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