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刚刚，咯，刚刚那个，咯，就是鬼吗？”哭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尹思筠，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扒着小师兄的衣领好奇地问着。

张仲摸了摸小师妹的小脑袋，“嗯。云云害怕是吗？“

尹思筠点点头，又摇摇头，“咯他的脸，好可怕。咯，但是他怕师傅，咯，我就不怕他了。”

“乖云云。他现在的样子是死的时候的模样，所以有些可怕。”张仲拆了一颗糖果塞到尹思筠嘴中，又拿起一旁的湿毛巾轻擦尹思筠的小脸和小手，说道，“他大概是死的太惨，一下子产生了太多怨气，所以成了厉鬼。”

“厉鬼都保持死的样子吗？”

“不一定，厉鬼也有厉害和不厉害之分，这只大概死了没多久，连化形都不行，吓到云云了。”擦完小手又给她膝盖上的伤口消毒，怕小师妹疼，张仲给小师妹介绍着厉鬼，“一般来说，厉鬼存在的时间越长，怨气越重，它们就越厉害。”

“我可以再去看一眼吗？”尹思筠情绪缓下来，小孩子的好奇心上来了。

张仲把尹思筠从腿上放下来，拿出手机，找到自家师傅的号码，噼噼啪啪打字上去：云云想看鬼。

张清宁将那厉鬼从符纸里抖落出来，问道：“你叫什么？何时死的？”

那厉鬼畏畏缩缩地回答道：“我，我叫何大壮，我大概一周前死的。”

“叮——”手机铃声响起，张清宁一看是二徒弟，慢吞吞地打字回复过去，来吧。

又看向何大壮，指着他说：“你，快把自己收拾收拾，别吓到我家云云。”

何大壮怔怔地看着张清宁，诺诺地说：“我，我要怎么收拾？”

“嘿，你这个鬼死了一个礼拜了，还不会恢复死前的模样吗？”张清宁看傻子一样看着何大壮，“你想象一下你死前的模样，然后再想象一下穿衣服的感觉，把死前的样子穿上。”

何大壮闭上眼，慢慢他的脸开始有了变化，血色没了，五官也重新出现了，腿也好了，只是衣服还是那件破烂的工装。

这时张仲抱着尹思筠从厢房里走出来，尹思筠看着何大壮，“咦”了一声，从张仲怀里挣脱下来，跑到师父身后，把脑袋歪出来看着何大壮，“你会化形了？”又看向师父，问“那师父，这厉鬼是不是厉害了，一会会就学会化形了？“

“不，是师父厉害，再蠢的鬼都能教会。”张清宁摸了摸尹思筠的脑袋。张仲听罢，嘴角一抽。

尹思筠看着何大壮生前的模样，何大壮大概三十来岁，浓眉大眼，是一个帅大叔，就是黑了些。尹思筠问道：“你怎么死的啊？为什么那么丑？小师兄说你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怨气。”

何大壮看了眼张清宁的脸，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看了看尹思筠娇嫩的小脸，还是觉得说不大出口，这对一个小孩来说有些太凶残了。

“没事，你快说吧。”张清宁见他吞吞吐吐，催促道。

“我，我看见有几个工友把一个小女孩拖到施工场地，我拦着他们的时候，被打断了腿，最后……他们用铁铲拍我的脸，然后我就被拍死了。那女孩也死了，不过我不知道她的鬼魂去哪里了。然后这两天，我看这女娃娃老往工地跑，怕她遭殃，就一直跟着她，之前一直没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能看到我了“

“你把你工友的名字报出来，还有你知道你和那女孩的尸体在哪吧。“张清宁瞪着何大壮，让张仲将那两具尸体挖了出来，报了警。

何大壮因果已结，只要给他超度一下就能够化去一身戾气重新去投胎了。尹思筠是一个颜控，何大壮生前的模样很帅，但衣服太破旧了，就缠着师父给何大壮烧了一身新衣服。

何大壮看着绕着自己转圈，左看看又看看的小姑娘，心里喜欢的要紧。自己三十而立，却因为家里没钱至今未娶媳妇，也没个孩子，平时看见别的工友的孩子都喜欢的不行，更别说尹思筠比其他孩子更漂亮可爱，更乖巧聪明，想看着她长大。

何大壮大着胆问张清宁能不能收留自己在道观中。张清宁恨不得把他撕了，如果不是他这只鬼，一直跟着自家徒弟，让鬼气侵染了禁制，那道禁制就不会这么快消失，自己也不用提前担心。虽说一年后小徒弟年满七岁就该上小学了，不能像住在道观之中，迟早会遇上鬼物，但那也是一年以后啊。

自家小徒弟八字属阴，不知为何天生带阴气，刚到道观时只是隐隐一层，还能够看清面相，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阴气也越积越多。

八字属阴的人本身就招鬼物喜欢，更别提那磅礴的阴气，如果那阴气在鬼身上，则代表实力，其余鬼怪遇上只会提心吊胆；但那阴气在人身上，于鬼物而言，就好比那人参一般大补，只想吞下增进自己的修为。

捡回小徒弟的那天，自己在出道观门口掐算过，又是一个有缘之人，是为大吉，但因为贫穷，养两个徒弟和修缮道观的费用已经快承受不起了，所以并不想再收一徒弟，但是当他一走出道观门，就能看见这孩子被金光包裹住，再看那面相，就推出小徒弟的八字，而周身隐隐的阴气让自己知道，如果无人护着她，她绝不可能活到成年。

又有两个无常嘱托，更是无法拒绝。既然收下了，就得为她考虑，本已退隐了，却不得不再次出山。先去了趟大济光寺，找到无心和尚，两人联手借助寺中的佛陀舍利给这孩子下了道禁制，封住身体的阴气，阴阳眼以及那闪的耀眼的功德金光，只是这禁制只能下一次，而且时间无法很长。

如今那禁制已破，只能再另寻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