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迟的行为古怪，他直觉其中有诈，立刻喊了两名士兵将牢门紧闭守在门外，他快步走出地牢，直直朝太医院赶去。

“越太医！”

欧阳骁何朝不远处的越太医抬手示意，他疾步走去拉起越太医的手腕，焦急地喘息：“今晚恐是得劳烦您迟些回家了。”

“中郎将，出什么事了？”

“您得跟我去一趟大理寺的地牢！”欧阳骁何拉着他往回赶，“我刚去审问章迟，结果他疯疯癫癫，我感觉不妙，想请您去看看他怎么了。”

越太医了解了情况，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中郎将莫急！老夫随你去看看！”

两人赶到地牢时，章迟已经被拴在那一动不动，手脚因为挣扎而被铁链拉扯出了一道道血痕。

欧阳骁何心里一惊，立马打开牢门冲了进去，他晃了晃毫无反应的章迟，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越太医：“他不会死了吧？”

越太医即刻踏步上前，两指覆上章迟腕上脉搏。

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松了口气，“将军多虑，这厮只是昏过去了。”

越太医伸手抬起章迟的下巴，发现他嘴唇暗沉发紫，他紧接着撩开章迟的衣袖，一条条藤状黑斑缠绕倾覆着手臂由下而上。

他眼中惊诧一闪而过，慌忙又拉开章迟的衣领。

果不出他所料，那黑斑已蔓延他全身。

欧阳骁何见状大为吃惊，“这是……他这是中毒了吗？”

越太医后退几步摇了摇头，“这恐不是中毒那么简单。”他拧眉沉思，“以我所见，此类斑纹倒像是被人下了蛊毒！”

他询问欧阳骁何：“你之前说他疯疯癫癫，可否仔细描述一番？”

“他情绪混乱，才开始突然痴笑，后来又对着墙壁求饶。”欧阳骁何表情严肃，“当时的恐惧之情，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情绪混乱、疑神疑鬼、身布黑斑……”越太医左右踱步，他曾在一本介绍世间罕见奇毒的书籍上看过类似的描绘。

书中这样写道——北地有奇蛊，名为幻幽。中者身缠黑纹，如蛇虫缠绕其身，易入幻境，常见鬼魂索命，痛苦不堪。

想到这，他两手交握颤抖，对欧阳骁何说出自己的猜测，“这章迟多半是被人下了幻幽蛊！”

“幻幽蛊？”

欧阳骁何不通药理，当下问道：“那可有解药能解？”

越太医低眸长长叹了口气，“将军有所不知，此乃北方蛮人所创，老夫也只是听说，尚未遇到过……无药可解啊！”

北方蛮人……欧阳骁何当即想到是蒙蚩国的刺客所为，他狠狠攥紧拳头。

“章迟为祸国家死不足惜，可叹尚未问出什么，如此死掉实在可惜。”

“若段天师在就好了！”

越太医看了眼惨不忍睹的章迟，“段天师一直以来都对奇难杂症深有造诣，若他在，方可有一线生机啊！”

闻言，欧阳骁何似寻到了生路，连忙问：“天师去哪了？我去请他回来！”

越太医摆了摆手，“找不到的！段天师的行踪连皇上都摸不清！”

欧阳骁何看他无奈至极的眉眼，心凉了半截，只求公主能快些回来，章迟的种种罪责只有公主最为清楚，还需她来主持大局。

夜已深，他不好让越太医逗留太晚，派了几名手下送他回府。

越太医走后，欧阳骁何环视了牢房周围，十分谨慎地锁上了铁门，吩咐留下守夜的士兵集中精神看守。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对章迟中蛊毒这件事忐忑不安。

-

次日，天蒙蒙亮，沉睡的银月还未在破晓的阳光中隐去。

“章迟越狱了！”

万籁俱寂里这一声尖叫生生打破了平静的清晨。

一时之间地牢乱成了一锅粥，守夜的一位士兵抱着万死难辞其咎的心情去将此事禀告了欧阳骁何。

“派人守住出入口了吗？”欧阳骁何边往地牢赶去边质问士兵。

“已经让人守住了。”

“昨晚你们守夜干什么去了？”他难忍怒意“活生生一个人，他越狱能没有一点声响？”

士兵委屈至极“将军，他真的没有一点声响！就连那些拴住他的铁链都没有撬开的痕迹！”

说完这句话，他直觉背后阴风嗖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往欧阳骁何身旁缩了缩，声线微颤：“将，将军，该不会他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地牢常年关押重犯，阴气极重……”他越想越害怕，说话都带了哭腔。

“出息！”欧阳骁何翻了个白眼，数落道：“老子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我怎么没见有鬼找我？！”

他不再与他争执，加快速度进了地牢。

看着牢门上的锁还是他临走前锁好的模样，欧阳骁何扫视周围士兵，“这锁有谁动过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皆说没碰过。

“将军，这里除了章迟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动过！”早上第一个发现章迟越狱的士兵上前禀告。

欧阳骁何双眉紧紧皱起，他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他垂眸细细检查门锁，注意一旁的铁栏沾有白色粉末，他沿着栏杆缓缓蹲下，地面也撒了些，只是不集中，不注意很难看出。

他拿出手帕抹了把铁栏将粉末收集起来，紧接着他破门而入，走去拴章迟的铁链处，不出意外，铁链上也有同样的白色粉末。

“传我命令！”

欧阳骁何面向众人，俨然下令：“集我手下所有人力，全力搜查皇宫！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章迟抓出来！”

“是！”众士兵领命。

“你！”他喊了位亲信，让他将手帕收好送往太医院给越太医看看。

当务之急，他还要将此事先禀明皇上。

走进御书房，欧阳骁何跪在虞若渊案前，“皇上！”

“让朕来猜猜。”虞若渊瞥了眼满脸惭愧的欧阳骁何，“爱卿是为了大理寺闹鬼一事来的吧！”

他放下笔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大清早就已经听说了，已经派人严守城门，放心吧！京城早晚有门禁，章迟不可能逃多远的，一定还在皇宫之中！”

欧阳骁何定了定心，“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