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轩莫淡漠地看向她，“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答应了？”她有些吃惊。

“嗯。”

时轩莫不多言语，虞朝辞是知道的。

他将左手的剑抛至右手，“唰”的一声弹剑出鞘，问道：“要杀谁？”

“你以为我让你杀人？”

“放心。”

时轩莫低眸瞅了眼自己的腿，“我腿伤快好了，不妨碍我杀人。”

他在墟影阁呆久了，只要一听到别人让他帮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帮人杀人。

虞朝辞下决心要改掉他这个观念，和他说：“别总把杀人挂在嘴上，我不是要你帮我杀人。”

她看他身后有个卖糖葫芦的贩夫，顺手买了串给他。

时轩莫怔怔接过，伸出舌头舔了舔，是甜的。

“你现在已经不是墟影阁的人，在帮我完成这件事后，你就可以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决不纠缠。”

她原本是想留他在宫里的，可现在看来，跟着她，反而危险。

“先和我回宫吧。”

“嗯。”

他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虞朝辞身后。

她一路顺利地将他带进了浮生宫，对瑾瑜姑姑说道：“麻烦瑾瑜姑姑将清风苑收拾出来，今晚就让时公子在那住一晚，若旁人问起，你就说他是我的门客。”

“好的，公主。”

“我不住这。”时轩莫盯着她。

“有备无患，万一耽误晚了，你也好有地方歇息。”

虞朝辞领他去书房，顺便表达自己没有要强留他的意思。

“其实也就问你几件事，问完后，去留都随你。”

“什么事？”

时轩莫随她后面进了房内，虞朝辞瞥了眼房门，他手一挥，便将红木镂花的木门“砰”一声关上。

虞朝辞赞赏的笑笑，他还是很聪明的。

她请他坐下，道：“我知道墟影阁不仅培养杀手，他们也是掌握秘密最多的组织，那你听说过，洛君暮……他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说到洛君暮，时轩莫一双眼危险地眯了眯。

虽不乐意，他还是告诉她：“传言几年前，他陷入玄学，一直在寻找能够召唤灵魂的凝魂香。”

“召唤灵魂？”

虞朝辞大跌眼镜，原来古代人也有中二期吗？

“然后呢？”她突然被激起了好奇心，“他最后找到了吗？”

时轩莫摇了摇头，“凝魂香是隐世高人‘星玄子’花了半生才研制出的，世上只有三柱，弥足珍贵。”

星玄子是有名的大学问家，精通谋略与兵学，所谓日星象纬、六韬三略，无一不晓。他座下有两名徒弟，一个是周虞王室，一个是蒙蚩后裔。

而他本人，因常隐居于云麟山画眉谷，世人也称之为“画眉先生”。

“既有三柱，凭洛君暮的权势，应该很好得到。”

“虽说是三柱，但流传于世的其实也只有一柱了。”时轩莫解释，“其中两柱一个被你父皇点了，一个被蒙蚩王点了，还有一个流落民间，无迹可寻。”

虞朝辞豁然大悟，“所以，洛君暮他没有找到。”

“嗯。”

“就算是墟影阁，也不知道吗？”她感觉，若是自己把凝魂香找到给他，也算是能将那些恩情一笔勾销了吧。

自此，她与洛君暮，也就两不相欠了。

“因为很稀有，所以墟影阁也一直在搜寻，这两年确实有消息传出。”

时轩莫说到这，突然就卡住了。

“继续说，在谁手里？”她追问。

时轩莫干咳了声，面无表情道：“墟影阁的消息不白给，你只说帮一个忙。”

虞朝辞呆住，没想到啊，一个杀手竟这么有经商的脑子。

她伸出五根手指，“我给你五百两白银。”

他睨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虞朝辞想到凝魂香的珍贵程度，点头道：“一千也行。”

“不。”他冷声道：“一万两。”

“……”

虞朝辞扯了扯嘴角，要是在她的世界，几千万都能随便给他，可现在，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平日也比较奢侈，根本没有多少积蓄。

“你卖了我吧。”她扬言。

“……五千。”他犹豫着降了一半。

“一千！”

“……三千。”

“五百！”

“你！”他气结，“你又降回去了。”

“我去找阁主。”虞朝辞站起转身，袖子却被扯住。

她回头看，时轩莫默默地伸了五根手指，“好，五百。”

虞朝辞一拍即合，“OK，成交！”

时轩莫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感觉自己被坑了。

“那个人在莳花院。”他皱着眉，模样不大开心，“是莳花院的主人，芙蓉夫人。”

“莳花院。”

这是今天第二次提到了，还真是有缘，虞朝辞心想，看来她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公主，清风苑已经收拾好了。”

屋外传来瑾瑜姑姑的声音。

“好。”

虞朝辞走去开了门，对她道：“瑾瑜姑姑，去拿一千两的银票来吧，我要付给时公子。”

“一千两？”瑾瑜姑姑惊了惊。

“是不够吗？”

“够的。”只是公主已经很久没有一下拿这么多钱了。

她向里屋看去，发现时公子正幽幽地看着公主，她也不好多问，只得掉头去拿银票。

“不是说只给我五百？”他看她转过身后，随即偏过头，盯着手边的茶盏。

“你的消息对我很重要，五百看起来少了些，所以我加了价。”

虞朝辞坐下饮了口茶，又道：“不知时公子今晚，可要留宿我浮生宫？”

“不用，我拿了钱就走。”

“好。”

时轩莫看她知书达理的仪态，心生怪异，明明朝辞公主的性格是暴躁不堪的，她给他的感觉却总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

难道一个人失忆后，性格也会随之大变吗？

“现下我已帮了你的忙，连钱都少收了，这般，我们便互不相欠，你的恩就要一笔勾销了。”

她抬眸，纤细的指尖扣在杯沿上，淡淡勾唇：“没错。”

她举起杯，轻轻地撞了下他面前的茶盏，“恭喜你，你自由了！”

“……”

时轩莫陷入深深沉默，他见过要他帮忙的买主、也见过小恩小惠就要他卖命的“恩主”，还是第一次见愿意主动放他离开的。

更重要的是，她让他不要杀人，让他过自己的生活，还给他买糖葫芦，还尊重他，会喊他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