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玥却忘了,空青也是极其护短的人,并不会让小白平白无故被人给欺负了去,只因着长及答应了他,替他解决天君正头疼的旱魃祸乱,空青便笑着应好,正好小白被他惯的性子顽劣的紧,有人替他磨磨小白性子,何乐不为。
“您要去很久吗?”俞玥不知道长及还答应了这么一茬子事,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要些时日。”其实来回两天就够了。
“那,那我也去,”俞玥见长及看过来,急忙举起爪子发誓,“我绝对乖乖待一旁,不拖您后腿。”
长及撇开头,笑了。
俞玥以为长及撇开视线是不答应,轻轻扯了扯长及的衣袖,“好嘛。”我想去看看古书里描写的旱魃,到底长啥样。
长及回头看向俞玥,轻唔了一声,“他最恨龙族,唔,不知道吐不了火的火龙,他吃不吃。”
吓得俞玥小手一缩,梗着脖子道,“有,有长及在,不怕。”
此话倒很是中听,长及指尖轻弹俞玥洁白的小脑门,“跟着罢。”
“啊......”俞玥开心的蹦起,抱住长及的袖子晃,“长及最最最好了。”
“有多好。”
“全天下最最最好。”
“那是多好。”
“唔,反正,在阿玥心里是最最最好的。”
足矣。
主子出远门从不带尾巴,青羽是习惯了,可凭啥那红尾巴还要跟着?青羽见胖龙蹦蹦跳跳的跟着,还说要带好玩的小玩意给他。
青羽不知该哭还是笑了,她恐怕还没见过,主子杀红眼嗜血的模样,还望你能心智健全的回来。
不过,青羽觉着自己多虑了,主子这般宠她,哪里会让她见血。
七古国。
此地已干旱十年余载,故民不聊生,国运将竭。
城外,俞玥举着伞跟紧长及,生怕把美人儿给晒黑了。
俞玥热的都快吐舌头了,反观长及,怡然自得的模样,跟踏春出游一般。
“大神,咱们去哪捉它?”
“你不会清凉咒。”长及见俞玥整个人汗津津的,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怎么说,你也曾是喷火的。”
言外之意,竟怕热成这样。
“害,”俞玥擦了把汗,离长及更远了些,怕自己的汗臭味熏到他,“这不是把技能给你了嘛,武力值自然就弱了。”
长及听惯了俞玥没头脑的说词,只是将她揽过,手掌轻贴俞玥的肩处,好似有凉气滑过她寸寸肌肤,舒服的俞玥眯起眼,“大神,这是绵绵化冰掌吗?好酥服!”
长及轻弹俞玥脑门,“尽起些古怪的名。”
地方上的土地当得知竟是长及神君接管了此事,昨夜便候在城门外,生怕错过了仙驾。
老远就瞧见有一白一红的仙气云雾靠近,近视眼的土地踮着脚想瞧得更真切一些。
长及还未走近,土地已经五体投地,额头紧紧贴着滚烫的地面相迎。
“起身。”长及走近,有凉气从地面席卷而来,清爽感凉的土地想打喷嚏,顿觉失礼,憋的泪眼汪汪。
“神君来了,我们便有救了。”小土地许是这三年来第一次里三层外三层穿戴这么整齐出来,顿时整个人闷的跟冒热气的红薯似的。
长及让土地将七古国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道来,土地急忙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迎进破败的小庙里。
土地的小石像就掩在一棵干枯的树下,上边的泥都已崩裂,故石像都有些站不住,有往下倾倒的趋势,香炉里空空的,连灰都没见着。
土地很是不好意思,“神君见笑了,也怪小的不中用······”
土地请他们入庙坐坐,俞玥进去前,将小石像扶了一把,拍了拍上面的灰才进了虚境。
庙小却很干净。
唯一一张过得去的椅子让长及入座,俞玥径自坐在长及脚边上的小板凳上。
土地本想让小仙官坐稍高些的小椅子,见他已坐定,只好毕恭毕敬的站一边。
“您也坐,”俞玥指了指那小椅子,“主子不喜看旁人站着说话,仰着脖子疼。”
长及低眉看了眼蹲坐在自己脚旁的俞玥,因着自己周边散着凉气,故她贴的很近,就差抱着自己腿了,长及收回视线,看向土地,“继续。”
土地听着俞玥这么说,急忙坐下,身子低了低,深怕累着上神的脖子,“自国主请来了旱神······”
俞玥喜欢听土地讲故事,小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浓重的历史感。
七古国原是洪涝之地,后来老国主日日祈求祷告,请来了旱神。
为何说那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是旱神,因着那青衣女的出现,洪涝瞬间一夜退去,老国主说青衣女为旱神转世,封她为国师。
有她在,后五年的洪涝再也没有,农作耕种年年大丰收。
坏就坏在,人们太过依赖这位“旱神”,十年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整个七古国仿如淹在海水里一般。
众民慌了,大量的供品往国师殿送,从早跪到晚。
那青衣女只说了一句,“时日已到。”
老国主当初为了救七古国,与旱神允诺,以五年为限,五年后将自己作祭品供奉给她。
可人活久了,欲望更重了,哪里舍得早早离开尘世间。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试探青衣女到底有没有妖法,在确认她只不过是个会老会病的普通弱女子后,顿觉好笑,莫不是一切都是自己在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旱神。
所以,他可以轻易的将五年的国泰民安封为自己治国有道。
故煽动民众,将青衣女绑上祭天柱,活活烧死了。
青衣女死前,抬头望了眼天,那天的雨依旧大的不行。
却在青衣女死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七古国的土地受了诅咒,一旦逃出去,必自焚化灰。
“阿玥有何感想。”长及忽然问。
“唔,”俞玥不知何时靠到长及腿边不自知,“我觉着,青衣女是在考验那老国主。”
土地一愣。
“既然是神女,自然不屑凡人一条命,国主食言毁诺在先,后还害无辜人的性命,“俞玥摇摇头,“青衣女或许只是因神女托梦方来此地,后无辜枉死,才怨气不散?”
长及诶了一声,“变聪明了。”
俞玥仰起脑袋对长及笑,“嘿嘿,听主子讲故事听多了······”
长及抿唇,“不过,青衣女并非神女托梦而来,而是神女一小小分魂。”
难怪,小土地自然没法子收了她。
“老国主去世后,新主即位,他搬空国库与极远的昌国签了八年之约买水,小国主心系百姓,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君主。”土地老爷说到这处,不禁泪眼婆娑。
八年之约一到,小国主已没有钱买水了。奇怪的是有一晚,宫外不知何时生了一棵极大的树,刮上一刀,便会从树里流出清澈甘洌的泉水。
“那树是小国主?”
土地点点头,哽咽住了,掩面啜泣,“百姓只以为小国主病了,不知道小国主为了赎老国主与百姓们的罪,付出了什么。”
小国主为平息旱神的怒气,甘愿化树,活活受百姓们日日夜夜的刀剐之痛。
可好像还是不够,青衣女反而变本加厉,誓死要拉整个七古国的人陪葬。
“那青衣女现在何处?”俞玥问。
“她已化身旱魃妖身,许是知上神来了,早躲起来了。”
“那棵树。”长及起了身。
小土地急忙站了起来,“神君且随小的来。”
干枯的树底下。
茂盛的大树不在,早已出不了水,仍有心不甘的人在用小刀不停的刮着。
俞玥好奇凑上前瞧,大树还在很努力的渗水,好不容易挤出一滴来,人们便拥上来,俞玥跳后躲过,虽隐着身形,可被人穿过还是不好受。
长及走近,凉意袭来,俞玥看着被撕下的一张张枯树皮,“大神,他要死了。”
“本君能救你与你的子民,你跟不跟我走。”长及启口悠悠问道。
等了良久,久到俞玥以为那树真的咽气时,只听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谢,谢神君,不,不过,这是,我甘,愿的。”
那虚弱的声音和着了阵阵热风,带着丝丝阴凉又消散了。
三人站在树下许久,直到土地颤颤巍巍的抖着腿背过身去,俞玥知道,小国主要去了。
轻轻的,有极轻的低吟在耳畔回响,“望神君,莫怪,她。”
那丝丝凉意再次袭来,伴着一枯卷的落叶,滑过俞玥与长及眼前,俞玥瞳孔猛地一缩,她眼前快速闪过小国君与青女的种种画面。
十五年前的七古国。
老国主命未来小国君进七古观进修。
国师青女正主持此观,老国主此用意,无非是让小国君借进修学习名义来监视观察国师。
小国君只知道父王要他记住国师的一言一行,每日会考核他今日所学。
小国君有认真在看,很认真在记。
看着看着,他发现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位不爱笑的国师,会因为自己折了只草蚱蜢送给她而笑弯了眼睛;
这位不多言的国师,会因为自己煮坏了一锅粥而不厌其烦的教会他;
这位不好动的国师,会因为他不会爬树而卷起衣袖,抱起裙摆爬上树打枇杷......
渐渐的在他眼里,她慢慢的从高高在上的国师,变成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俞玥眨了下眼睛,难道?小国主,是在为,青衣女赎罪?
万里无云的高空忽的布起乌云,百姓们纷纷下跪磕头,祈求雨神降雨。
却听天边响起那凄惨的嘶吼,“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