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愠拿着剪刀，一脸为难。

“所以真的要剪掉吗？”

看着徐知礼那头浓密又乌黑的及腰长发，温愠实在是下不去手。

徐知礼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温愠，“所以我才把这个历史性的任务交给你嘛，知道你舍不得他们，让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不，你是想让我亲手断送了他们！你这个残忍的男人！”温愠反驳道。

徐知礼轻叹一声，朝温愠伸手，“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温愠立刻拿着剪刀退后一步，“不可以！我来！”

徐知礼看着温愠像小猫护食一样，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只能催促道：“那快点，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让奚落帮你保留起来，做纪念品。”

“对的呢，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用来装头发的饰品呢！”奚落插嘴道：“我可以立刻下单！”

温愠抽了抽嘴角，“那倒不必。”

拿着剪刀在徐知礼的头上比划了半天，温愠最后颤巍巍的问道：“留一半好不好，呜呜呜呜呜真的感觉好可惜！”

徐知礼妥协道：“剪到和你一样长吧，不然还是太明显了。”

温愠的头发长得很快，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肩膀，没有了以前精致的染烫，略微带着亚麻色的发尾有点自来卷，温愠倒也十分满意。

用皮筋将头发束起，拿着剪刀在皮筋的上方一刀剪下去。

“咔嚓”一声，一整条辫子沉甸甸的落在温愠手里。

温愠心疼的捧着徐知礼的头发感叹道：“哇，这么长的头发要是拿去卖钱做假发一定能卖很多钱。”

徐知礼只觉得自己的脑后一阵清爽，挺直了腰背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温愠手里的头发，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我现在终于不是希尔顿了，多好。”

温愠其实可以感觉到徐知礼愉悦的心情，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她摸了摸徐知礼的发尾，“那接下来呢，我感觉我剪得跟狗啃的一样。”

奚落已经操纵着机械臂开口，“交给我吧。”

温愠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跑去找了个原本拿来装徐知礼皮带的布袋把徐知礼的头发塞进去，封号了口藏进一旁的柜子。

徐知礼有点好笑地看着温愠跟只小松鼠一样藏东西的样子，觉得这个柜子不是很安全还特意搬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堆在上头把布袋遮起来。

“藏那么严实干什么，早晚要丢的东西。”

温愠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许扔！留着当纪念多好。”

多年之后的温愠看着那袋子里的黑发，总是能回想起那个充斥着风沙的夜晚，甜品店中散发出的阵阵香甜和那个有着蓝色眼眸的长发男人。

-------------------------------------

温愠知道徐知礼的身手很好，但是她也没有想要亲自体会的想法。

在第十九次被徐知礼掀翻在地之后温愠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了，干脆瘫在地上装死。

徐知礼只是微微喘息，甚至连汗都没流的样子，在温愠头边蹲下，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我才刚刚热了个身而已。起来了，别偷懒。”

温愠喘着气瞪他，“奚落都会让我两局的！你这样很打击我自信心的好不好！”

被点了名的奚落立刻出现，帮温愠解了围，“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和他练一练。”

温愠立刻来了兴趣，她其实一直很好奇平时徐知礼是怎么锻炼的，奈何训练室只有一个，徐知礼一般会让给自己。

一旁的墙壁打开，露出挂在墙内的训练服，温愠一愣，“这是什么？”

“是专门为他定制的训练服，”奚落解释道，“上面的电子贴片都是有一定重量的，用来锻炼力量的。”

趁徐知礼在缠护腕，温愠好奇地去拿他的绑腿，结果她一只手竟然都拿不起来，用两只手只能勉强把它拿离架子而已。

“这么重！！！”温愠惊叹，“哇你是什么妖怪啊，这种东西绑在身上还能动吗？！”

徐知礼轻叹一声把绑腿从温愠手里接过来，“都说了是给我定做的了，你别乱拿，小心把自己砸到了。”

温愠这下相信徐知礼刚才只是把她拿来热身了。

等徐知礼将所有负重穿在身上之后，温愠发现所有的负重大部分都分布在他的右半边身子，他的左臂和左腿竟然连防护都没有。

“你稍微往墙边坐一点噢，小心误伤你。”奚落贴心地提醒。

温愠挪了挪屁股把自己的背贴到了墙上，正当她摆好姿势，四周的灯光就暗下去了。空中凭空出现了正在移动的砖块投影。

徐知礼站在场地中央，动作干净利落，精准无误地“击碎”每一块砖。

“他身上穿的纳米金属会限制他的动作，如果想要达到某个程度必须要花比平时更大的力量才行。”奚落小声的在温愠耳边解释道，“你可不要学他噢，因为他的义肢很重，如果不这样练习的话他的身体肌肉会变得很不对称。”

温愠似懂非懂，抱着膝盖看着在训练场上男人，他的动作甚至没有任何的停顿，一套拳法行云流水，但是可以明显的听到他的喘气声，可见体力消耗巨大。

这也是温愠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徐知礼那副看似消瘦的身体里蕴含的力量以及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这也让温愠对徐知礼的义肢产生了一些疑问，按理来说现在的义肢技术已经可以做出非常轻便的义肢了，徐知礼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怎么看也不会去做一套笨重的义肢吧。

“为了让他的每个动作都到位，我想出来的这个踢砖块的方法啦！怎么样，是不是很棒！”奚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你看徐知礼想不想X里奥的主角！”

温愠抽了抽嘴角，奚落这个AI把自己的主人比喻成游戏人物可还行。

直到四周灯光再次亮起，徐知礼才听了动作，撑着膝盖喘息了片刻，汗水顺着他的饱满的额头滑落笔尖。片刻后他直起身子，朝温愠挥了挥手，“你也休息够了，过来继续。”

温愠从地上爬起来，把身旁的毛巾递给他擦汗，默默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自己也好好好训练，争取不拖他的后腿才行啊！

徐知礼接过毛巾，看着她笑了起来，把自己的笑声埋进了毛巾里，“好了，快去训练。海晏，过来帮我调试一下，刚才觉得手臂的反应有点迟钝。”

温愠老老实实地戴上奚落给她准备的AR眼镜，奚落说为了能让她有更好的沉浸式体验，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个配合3D投影技术，这样温愠就能亲身感受实战的感觉。

正当温愠摆好姿势，准备接受“对手”的进攻时，她忽然听见耳旁一声属于徐知礼的闷哼。

急忙拽下眼镜，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徐知礼弓着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周围围着一排机械臂，温愠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臂被卸了下来。义肢被拆下的瞬间，义肢上模拟皮肤的功能就关闭了，出现在温愠眼前的是一个由各个形状不一的金属构成的机械臂，正在奚落操纵的机械臂下被缓缓打开。

在机械臂触碰到义肢的某个部位的时候，徐知礼浑身一震，肌肉绷紧，咬肌突出，看起来手臂出传来的感觉一定不好。

温愠抿了抿唇，走近了些，将徐知礼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他的耳后，看着只要奚落的机械臂动一下徐知礼的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胸口闷闷地难受。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徐知礼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

徐知礼做出让奚落在有温愠在的场合下调整手臂这个决定之后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他的义肢构造精密，很多线路连接着他的神经，每次的调试都剧痛无比。

看着温愠蹲下身担忧地看着自己，徐知礼有些懊恼的想，或许他不应该让温愠担心自己的。

“很痛吗。”温愠轻声问。

徐知礼轻喘了两口，抬起右手揉了揉温愠的发顶，“没事，你继续练习，我这都是日常的调试，你不要担心。”

话音未落，奚落很给力的操纵着机械臂一拧，激出了徐知礼的一声痛呼。

温愠看他这样子哪里还有心思训练，但是又无能为力，只能蹲在原地干着急。

徐知礼的罪恶感更强烈了，只能反手握住温愠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扯出一个笑来，“那你让我握一会。”

徐知礼的手心一改平时的干燥温暖，此时冷汗淋漓，但是温愠没有嫌弃，还暗自希望能通过二人交握的手给徐知礼传递力量，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奚落大卸八块的义肢。

徐知礼的余光瞥到了奚落在一旁的人型投影。

奚落微微一下，比了个大拇指，凭空浮现出几个字：

苦肉计，计划通：）

“......”

有的时候想关闭一个AI的眼神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