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知道方以智学识广博,文、史、哲、地、医药、物理,无所不涉猎,其学识之杂,众贤士无人可及。
果然,原本争论不以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似乎在思索。
那时方以智激情未了,仍就大声说道:“汉唐集团之所以叫汉唐之名,分明明示他们与我等同宗同史,万万不同于那些披毛戴角的鞑虏们!”
这一番话直接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如果为鞑虏行事,确实让人心中不甘,若是为同宗同史的汉唐集团行事嘛,那真可谓是名正言顺呢。
想当初他朱家夺回了汉人的江山,也没有见他们遍寻大宋皇家的后人,把天命重新还回赵家啊!
明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
大部分人开始明确表态了,认同这天下的江山就属于人家汉唐集团------虽然是以他们不能理解的形式建立大业。
钱谦益见阎尔梅等三人面色发青,知道他们心中不满,怕他们说出不好听的话传出去不好听,便抢先说道:
“汉唐集团的大兵所到之处免赋税或半年,或一年,甚至三年,且问何人夺了天下后能够如此大度?
更何况他们只让百姓劳作几日后便能发衣物发口粮------如此善行,老夫闻所未闻,这可不是一时一地之举啊!”
阎尔梅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冷笑着说:“我听闻他们时常威逼利诱一些大商大户购买田地建立农场;又闻许多百姓为他们劳作都是苦不堪言,口中不敢说出半个不字------咱们读书之人千万别被而忘了大义,大明明主忠臣仍在啊------”
大明明主忠臣仍在?!
方以智听了后满口的苦涩,先前他可是亲自投奔了那些人,知道他们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也,完全是一盘散沙,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还哪里有顾及天下大事之意。
想到那些人的样子,他的心中全是失落,突然间无力与别人争论了。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汉唐集团大势已定,多言无益,在下只是对那些传说中在水里可以无帆而动,在陆无牲畜可以飞跑的铁车感兴趣------”
钱谦益见方以智没有说到点子,而且群贤中还有人变了脸色,似乎被阎尔梅说动了,他只能亲自出面反驳。
他当然需要群贤们都要站在他这面------他知道自己如果能能裹挟的贤士越多,汉唐集团就会更加重视他,他们钱氏家族就会更加安全。
他不求如同福建郑氏家族那样有权力的势力,他知道那是人家郑家靠着战功靠着为汉唐集团卖命才得到的;他也不求如同杭州城内郭氏家族和热-赤大城内潘氏家族那样富甲一方,那是人家有早早投靠汉唐集团的功业所成就的,谁让他钱家当时孤陋寡闻呢------他只求在天下仍然未全部安定下来之前,他钱氏家族能在汉唐集团的人那里寻到一官半职。
纵观天下数千年吧,哪个大家族在官场能没有一点势力?!
他的子孙都是无能之辈,他这个老家伙只能亲自出马了。
钱谦益拱拱手道:“大商大户购买田地兴办农场,此行为实属正常,老夫即将在东北之地购买十万亩------”
十万亩!
群贤的眼睛都圆了------贫穷完全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阎尔梅回了礼,冷冷道:“虞山先生好大的手笔啊------”
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想必是被汉唐集团的人逼迫的吧,否则为何会去那苦寒之地买田地。
钱谦益捋着长须摆摆手,道:“用卿有所不知,十万亩田地都是荒地,一亩不过一马票而已------而且这还是我钱家与周边的于家、马家三家共买。”
阎尔梅忽然明白,这也许是钱谦益向汉唐集团的献礼啊。
“苦寒之地可种何物?”
那时,还没等钱谦益回话,方以智抢先说:“黄豆、甜菜之物大有所用!花生、玉米、土豆和棉花亦可------汉唐集团出产的蒸汽压榨机任何人都可以用马票买到啊,豆油和白糖的用处不必多说,就是那黄豆压榨后所剩的豆粕从来不担心贩卖不出去!”
钱谦益真心笑了,说:“密之也看《汉唐时报》的民生版?!”
方以智刚来这里时,他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花了足足三个月才把钱谦益家里所积攒的历年来的《汉唐时报》看了个遍。
钱谦益高兴的是,方以智不同与群贤们,他不仅看《汉唐时报》的大义之文,同样也细细观看所谓的民生版,而且可能还把汉唐集团的广告看过了。
阎尔梅冷笑了一下,又说道:“十万亩荒地所需劳力几何?我所到之处看到那些劳力几乎都为汉唐集团做事------”
钱谦益笑着说:“用卿又有所不知,汉唐集团的人说过,他们会大批从朝鲜和日本雇佣劳工,只加一点点的价钱散雇于我等,几年之后,还会提供黑白肤色的劳力为我等驱使,只需要我等找一些良农好好看管他们即可,而且还提供农业技术员专门到各家农场实地指导。”
方以智也跟着高兴起来,说:“良种、化肥、农药和农业机械,他们也会售卖我等吧?!”
“会的,会的!密之知道的真多------”
“农耕之事乃是民生之本,不可不察!”
方以智向着钱谦益做了一个长揖,正色说道:“天下百姓若是吃的饭饱,穿的衣暖,哪里还会随从暴徒作乱?!
大明崇祯天子如何又会被逼死在煤山之?!
又哪里会有甲申之祸?!
只愿天下百姓过好日,我等又管他谁来当天子大臣?!!”
这番话情真意切,在场的所有人都面有戚戚之色。
那时,钱谦益叹了一口气,说:唉,汉唐集团的人来的太晚了些-----”
一时间许多贤士不自觉地点头认可。
但是到了最后,阎尔梅、归庄和万年少等三人到底还是告别了钱谦益,前去投靠他们认同的大明朝廷。
钱谦益有些惋惜,也有些窃喜------剩下的贤士可都是坚定的追随者。
一时间,他都想重新竖起东林党的大旗了!
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汉唐集团对早先的东林党和复社是什么态度呢。
从那以后,钱谦益的那个招待所成了天下贤士的分流站,凡是来这里的贤士,他们要么留下,要么去投奔大明朝廷了。
钱谦益思忖良久,再加与柳如是的商量,他决定走出关键的第一步:亲自去拜见杭州商团的当家人巨商郭勿语!
郭勿语给他的密信言语模糊,语意不详-------何为民意代表,又何为扬清激浊左右异见大局?!
他郭勿语此时为何会牵挂起了东林书院?!
他欲老夫何去何从?!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先接受了郭勿语字不言的邀请为。
猜来猜去无益了,只能当面沟通才好。
同样的,他所图的并非是郭氏家族的钱钞而是郭勿语的人脉------整个杭州城内,无人不知他与汉唐集团的鲍威大人关系极好!
听闻鲍威大人有一次想把大好的西湖变成养鸡鸭和大鹅的所谓立体养殖场------这明显是暴殄天物、焚琴煮鹤的行为,虽然他当时的初衷是好的,听闻是想给学的娃娃免费鸡鸭蛋吃------结果在巨商郭勿语的规劝后,鲍威大人从善如流,改变了主意。
游人如织的西湖终于得到了保全。
纵观各朝各代,能有几个巨商能规劝了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所以,借助巨商郭勿语来接近鲍威大人是最好的方法,不唐突,不谄媚。
当他正在算计着如何说服巨商郭勿语时,黄宗羲的回信到了。
那信是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亲自送来的,说是挂号信,需要收信本人签字。
钱谦益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看着那贴着图案精美的邮票的信封动了动眉毛,黄宗羲能如此回信,说明他根本不怕汉唐集团的人知道他与外人联络啊。
他先前的小心有些小气了。
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两遍。
在那信里,黄宗羲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汉唐集团的邮局绝对保证每封信件的安全和隐私,无事时可以认真看看《通信通讯法》,那是汉唐集团的人都要遵守的法律。
黄宗羲说,按照汉唐集团的法律,他投靠鞑虏强盗集团任职的经历是无罪的,应该算是是胁从。
黄宗羲说,汉唐集团宁可放掉一千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了一个好人,疑罪从无呢。
黄宗羲说,新版本的《汉唐大宪法》及其相应的刑法、民法很快就会重新出版,不日将在整个大陆发行,希望他好好看看其中的一条,“汉唐公民只要在当地政府登记,便有自由结社、结党的权利”。
黄宗羲希望他能重新举起东林党的大旗------而至于他自己则无法加入任何党派了,因为他是地方法官。
汉唐大宪法同时有规定,法院、检察院、巡警部以及军队人员不得加入任何党派,除非本人脱离以系统。
钱谦益看完信后心里大颤啊,汉唐集团竟然允许私人公开结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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